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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眸看过去,暗色银纹刺绣被染深了一部分,是血迹。

陈宴清一时想不起是何时染上的,陈老爷屋里的气味让他一恍,是方才的少女。

她抓过他的手臂,大约是那时候沾上的,拈着酒盅的手无端又回忆起了少女肌肤软腻发潮的触感。

陈宴清眸光稍沉,指腹轻捻,抹去异样。

那头,陈宴璘也端起酒杯,“我敬三哥。”

陈宴清抬杯回敬,酒盅还未碰到唇就停顿在半空中,他搁下酒盅,瓷底碰到桌面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这枚扳指怎么在五弟手上。”

陈宴清眼睛看着陈宴璘同样执杯的手,嘴角的笑半收,眸光已全冷。

书砚站在几步外,闻言探着眼暗看过去,这一眼差点出冷汗,五公子怎么会带着这扳指。

和融的气氛霎时紧凝。

陈宴璘愣了须臾,才似反应过来,偏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无辜道:“三哥是说这个?”

“三哥也知道商会的规矩,你不在这段时间父亲要我代管,总要服众。”

陈宴璘弯着笑眼,而陈宴清除去最初的那一下折眉,平静的让人看不出情绪。

但就是这样端肃不语,也足以让人感觉到了忐忑。

在旁的书砚心更是已经悬起,别看公子往日端的温良如玉,待人接物先带三分笑,可实则锋芒敛在内,三分笑意下藏的是七分的雷霆。

陈宴璘的笑逐渐僵硬,心里拿不准陈宴清会如何应对,乌氏率先打破僵局,“你们父亲也是希望你们两兄弟其心。”

陈宴清把目光转向陈老爷,“父亲是忘了商会的由来了?”

乌氏被无视,忍气吞声的垂下眸,双手在膝上握紧。

而陈老爷被自己的儿子责问,如何能不怒,“商会是陈家的商会,你和陈宴璘都是我的儿子,我让谁来掌管,就是谁来掌管。”

陈宴清屈指压碾着佩在食指上的扳指,皎白的玉色滑进他眸中,泛起一片如霜的冷冽。

陈宴璘劝道:“父亲身体才好,万不可动怒,往后我必然会与三哥一同经营好陈家。”

陈老爷发作过,也冷静按下怒火,对自己长子道:“你们是亲兄弟,兴荣还不是一体的,何况宴璘还要你这个做哥哥来教。”

“我看没这个必要。”陈宴清勾唇而笑,眸色平静的仿若什

么都没有发生,他不紧不慢的褪下扳指,放到桌上,“既然父亲觉得五弟能做好,那就交给他。”

谁都知道这枚扳指意味着什么,陈宴清就这么摘了,谁能不惊。

陈老爷的脸更是有一瞬扭曲,怒目逼视着他,“你这是要干什么!”

“按父亲说的罢了。”

陈宴清及其平淡的吐字,轻掸衣袍站起往外走。

“站住!”陈老爷一拍桌子怒喝,周遭伺候的下人各个吓得大气不敢喘。

公子当众忤逆,如今陈老爷的怒气是谁都不敢想的。

陈宴清步履平稳,目不斜视,丝毫没有要停顿的意思。

书砚大惊,他压着声道:“公子。”

眼看陈宴清的身影就要消失在夜色里,他只得硬着头皮上追出去,身后是陈老爷暴怒的声音。

“放肆,简直是不孝!”

书砚一阵头皮发紧,脚下却不停,追上陈宴清情急问:“公子难道当真要将商会给五公子?”

乌氏不是老爷的原配夫人,更不是公子的生母,是先夫人故去后,她才抬得夫人。

至于这两枚扳指,不仅是执掌商会的信物,更是先夫人留给自己两个儿子的遗物。

公子还有一个嫡亲的弟弟,也就是四公子,只是四公子在年幼时不慎丢失,多年来一直寻不到踪迹。

这次老爷扳指给了五公子,莫说触怒了公子,就连他都愤怒难平。

陈宴清幽邃的沉眸里一片凉冷,“我舍得给,就看他有没有这本事接着。”

*

一整夜吟柔都陷在梦魇之中,终于天亮,她只觉疲惫不堪,眉间的憔悴让来伺候她起身的玉荷吓了一跳。

“姑娘怎么脸色如此差?”

吟柔下意识攥紧指尖,她昨夜一睡下,梦里就全是五公子的步步紧逼,她怎么逃仿佛都逃不过,他的眼睛就像一条毒蛇在暗处盯着她,蛊惑的引诱她过去,“我可以救你。”

吟柔从思绪中抽神,摇头说:“只是没睡好。”

玉荷不放心,用手帖着她的额头探了温度,确定没有发烧才松了口气。

玉荷伺候了吟柔洗漱,又替她给伤口上了药,正坐在用早膳,全忠就找上门来。

“姑娘起了。”全忠笑眯眯说。

吟柔放下手里的汤碗问:“全管事怎么来了?”

“老爷让我来看看,若是姑娘起了,就请姑娘过去。”

昨日的种种惊乱已经让吟柔疲惫不已,她是真的不想去面对陈老爷,略带请求的说:“管事可否容我晚些过去。”

“正是,姑娘昨夜睡得不安稳,起来时还头晕,只怕伺候不好老爷。”玉荷在旁帮声。

全忠面露为难,“老爷心情不好,指名要见姑娘,我也不敢违背。”

吟柔指尖轻绻,眼眸慌了慌,第一个想到就是,会不会是老爷知道昨日她跟五公子的纠缠。

五公子虽然在六姨娘出现前躲了起来,可她也不确定六姨娘到底有没有发现,万一她其实看见了,又告诉老爷。

吟柔脸色微微发白,摒着呼吸,不敢再往下想。

“那姑娘准备准备。”全忠又催促了一声。

第6章 “三公子”

吟柔再不想去也违抗不得,在陈家,陈老爷就是说一不二的存在。

她换了衣裳,跟着全忠往槐安堂去。

全忠一路都客客气气,若真的是她想的那样,只怕现在该是押着她往陈老爷院里去。

吟柔惴惴不安的心绪定了不少,思量几许,轻声问全忠:“管事可知老爷是为什么事心情不好?”

全忠心事重重的叹了声,“三公子昨日冲撞了老爷。”

“三公子?”吟柔轻诧反问。

脑海里一下就浮现出暮色下那道高峻伟岸的身影,她虽没有看见他的容貌,但简单几句话已经让人感觉到不敢冒犯的气场。

不是外在的以权压人,而是其不偏不倚的清正风骨,让人只敢远观的高洁气度。

她对三公子不了解,可就他曾救过自己一事,再加上昨夜自己冒失撞上她,他也没有责怪,她已经在心里觉得他一个是极具风度且富有怜悯心的人。

他怎么会和老爷起冲突?

“老爷这会儿正在气头上,姑娘能劝就帮着劝两句。”

吟柔轻点下颌,再抬眸,槐安堂已然出现在眼前。

全忠停步请她进去,“姑娘请进,老爷在书房。”

书房门敞着,陈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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