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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难,也是向老爷发难,他们的事不能宣之于口,便只好以你红杏出墙为理由。”
代晓月道:“孙务仁没有立刻杀长随,想必也是举棋不定,心里对老爷还有顾忌。”
“不错,”南宫青感慨,“此人首鼠两端,暗中派人来府上求见徐老三,还想从中谋利,可惜他不知道,徐老三早已经死了。”
“孙务仁等不到徐老三回信,又怕事情闹更大,便先杀了长随,”柳今一抱起手臂,“他想把案子稀里糊涂地结了,可你们不能如他所愿,于是几日后,你们又谋划伪造了那场入室劫杀,如此一来,你们不仅把老爷的尸体处理掉了,还把陈书吏也处理掉了。”
南宫青微笑:“那场入室劫杀漏洞百出,孙务仁若肯再定神想一想,这祸水也引不到陈小六头上,更引不到他自己头上,然而他因为差事办砸了,早已方寸大乱。”
“他在城隍庙杀了陈书吏,”代晓月扶着椅背,“但是割喉断舌的手法不似寻常衙役。”
“这便要说刘滚子了,他的兵乔装成死士,正是为了灭口。”柳今一望门外,天虽然大亮,但仍旧阴沉沉的,“孙务仁恐怕死也没想到,他在这儿绞尽脑汁推卸罪责,那买家,抑或是该叫‘主子’,主子早已经把他们都当作死人了。”
“正是如此,陈书吏死后没几日,孙务仁便也失踪了,衙门说他去州府商议筹粮一事,但婶娘日夜都在衙门里守着,最清楚他出没出县。”南宫青背过手,“从那时起,我便知道这把借来杀人的刀不会轻易离开,稍有不慎,还会伤及我等。”
“你和狼女就此躲了起来,”代晓月眉头微蹙,“可你怎么知道那伙人是从岜南来的?”
“团素将军,我可从没有说过我知道那伙死士的来历。”南宫青含笑,“我只知道事关紧要,光凭我们几个白衣民妇,设计杀孙务仁和陈小六尚可,但要想继续深查,便只能借助外援。”
“原本以为这案子是一箭双雕,没承想是一箭三雕。”柳今一收回目光,“南宫小姐,其实你早从夫人上公堂开始,就已经料定我会来。”
南宫青从背后拿出一只手,指间夹着的正是墨画片,她也不反驳,而是爽朗道:“五十六个狻猊将,若是换作别人,我算不准,但偏偏就是你柳时纯。有位朋友曾向我讲过千百回你的事情,你是什么脾性什么为人,她最了解不过。”
柳今一哈哈一笑:“仅凭几段传闻,便敢相信我的为人,你那位朋友真是个傻子。”
她笑到最后,眉间居然有几分怅然,却又作一笑,不再提这事,转头只说:“府上挂的那两幅画,想必也是你专门留下的线索,你知道团素的来历能耐,也知道她只要瞧过墨画片,便能认出你的手笔。这案子所有说不通的地方,其实都是你有意留出的破绽,你引着我们步步深入,让我们不知不觉做了你的外援——你的确不知道那伙死士的来头,正因为不知道,所以才格外谨慎。你想把这事转交给狻猊军,却又信不过狻猊军,于是你干脆将我们牵扯进来,好叫我们不办也得办。”
“恰如你适才所说,柳时纯,仅凭几段传闻就敢相信你的为人,那是小孩子心性。”南宫青垂下手,“我知道廖帅如今处境艰难,此事就算递呈给她,也难有结果,所以才会出此下策。”
“那个主子倘若是京里的,”代晓月沉默须臾,面无表情地说,“这事便不是我们一隅卫所能够左右的,你即使把我二人都算在里面也没用。”
朝廷有律法分职,狻猊军守边,廖祈福的职责就是打戎白,也只能打戎白,她凭威望在岜州府涉及民事,本就惹得其他人对她非议不断,这案子牵扯越大她越无权处理。
从前商队在岜州府境内买卖女人,许竹溪的做法最稳妥,她只要抓到就会就地扒皮,一是震慑其他牛鬼蛇神,二是追查出去没结果。出了岜州府,外头的人个个背靠大树,你说你是狻猊将,他们说狻猊将算老几?衙门官司打起来门道多着呢,一路有一路的码头,真要走章程,你就等吧,等个一年两年,那些商队人马都不知道“递交”到哪儿去了,一追问就是此事不急,急什么?这事跟你们打仗有什么紧要关系吗?卖的女人又不是你狻猊军里的军娘,大显的人牙子数都不数完,一个个办起来没个头——所以只能杀,拿住就杀,不管谁的人谁的马,只要落到她们手里,一律当山匪贼寇就地斩杀。这样即使商队是有来头的,对方也只能吃哑巴亏,这都是没办法的办法。
“对外头的人来说,卖女人是小事,”南宫青说,“但若是此事涉及战事——”
“你引柳时纯来,我猜是因为她去年输了那一场的缘故,你们拿到了归心的菜刀,料定孙务仁与那场仗有关系,想要借他勾结戎白的事情一并拿下他背后的主子。”代晓月轻轻叹气,转过眼珠,瞟向柳今一,“你是不是早在被刘逢生审讯时就知道了?你杀刘逢生,也是为了灭口。”
天光明晃晃,照在柳今一的脸上,她微眯起被照到的那只眼睛,神情自然,要笑不笑的:“我杀他是因为他该死。”
代晓月连身体也转过去:“你已经知道主子是谁了。”
柳今一笑说:“怎么,现在轮到我开天眼了?我不知道。”
“你知道,”代晓月斩钉截铁,“我了解你,柳时纯。”
柳今一看着她:“你了解我什么。”
“我了解你做事冲动,不计后果,”代晓月面色渐沉,“还了解你刚愎自用,狂妄傲慢。你杀刘逢生,是因为你想一个人处理这件事。”
“第一,”柳今一竖起手指,“你了解我的尽是缺点,我不承认;第二,这件事原本就是我一个人的事。”
她并起两指,在她们之间划出道看不见的界线,暗示自己早已不是“我们”了。
“又是你一个人的事,”代晓月眼皮都不动,冷诮道,“打输了没有我,查案子也没有我,这天底下就你行,天塌了你都能一个人顶。”
柳今一说:“你别找架吵。”
代晓月抬起手,猛地拽过柳今一的领口:“你说的,做个废物就能心安理得,那你怎么不继续做?”
咔嚓。
她又听见了那一天的声音,那一天廖祈福说那句话,她就站在人群里,清晰地听见柳今一断头的声音。她多了解她,只须看一眼,就知道她那一刻的感受,可是她做了什么?她什么也没做。
“你知不知道我最烦你什么?我最烦你这副德行。”
——天下败军之将多得是,输了不打紧,紧要的是心气儿和胆量别丢了,可是瞧瞧你如今的样子,哪还有半点冲劲儿。酒喝那么多,骨头全泡烂了。
“我当初叫你滚。”
——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