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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下定决心要收养时子宁的时候,他们之间还是不要直接见面比较好。
时子安跑到病床边,搬了个凳子踩上去,高兴地拍了拍床的边缘,唤道:“子宁,子宁。”
睡着了输液的男孩醒了过来,有些茫然地睁开眼睛,然后惊喜地道:“哥哥?”
他坐了起来。
时子宁因为生病和不见光,整个小孩都是极其瘦弱苍白的,时子安讨人喜爱的旺盛生命力和健康的体魄,在这个瞬间与他显出一种惊人的对比。
小孩子这副样子总会让人格外心疼。
“那孩子得的是什么病?”王太太皱着眉问道。
“原发性骨髓纤维化。”院长阿姨有些艰难地答道。
这个长而拗口的病名让夫妻两个愣了愣,然后他们拿出了手机,仔细地搜索了一会儿。
不治之症,唯二的治愈病例是在第七军区的总部医院,但因为那医院又怎么是普通人能进得了的。
这种病中位生存期只有五年,也就是说,哪怕耗费了大量的金钱和精力,时子宁也大概率活不过十岁。
王先生和王太太的表情就变了。
院长看着他们脸色的变换,心中顿时一片冰凉。
这就是时子安为什么这么讨人喜欢,却一直领养不出去的原因。
因为他坚持要跟时子宁一起被领养,而没有人愿意负担这样一个必将在短短数年内消逝的生命。
正在高高兴兴说着话的时子安和时子宁对房间外的事情一无所知。
“哥,你今天跟谁一起来的?”时子宁眼睛亮亮地问道。
“院长阿姨。”时子安低着头,看着弟弟胳膊上青紫一片的针眼,答道。
“那院长阿姨呢,怎么没见她?”时子宁又问。
“不知道,可能是有事情吧。”时子安从自己的兜里拿出来王太太给自己的糖,问道,“吃糖吗?”
时子宁看了一眼糖的包装,扯起了一个笑容:“这是领养人给的糖吧,看起来就很贵,福利院舍不得发这么贵的糖的。”
“嗯。”时子安把这几颗糖放到他的枕头下面,“是我吃剩的,顺手带来给你。”
他喜欢吃糖,所以他知道时子宁也喜欢。
“哥,他们又是想领养你的对不对?”时子宁低声问道。
“没有。”时子安语调不变地答道,“是好心人发的。”
他对于王先生和王太太会一起领养他和时子宁这件事不抱有期待,因为这并不是第一次了,哪怕这位阿姨尤其的喜欢自己,哪怕她会很温柔的摸自己的脸和头发。
如果摸一条流浪狗的头,给它从没见过的精致食物,然后在它想要跟着人一起走进温暖的屋子里的时候,在它面前关上门,如此重复一年,那么这条狗就不会再期待能够进入那些看似敞开的门,哪怕屋里的一切都那么美好。
更何况时子安不是流浪狗,他是一个特别聪明的小孩。
“你骗我没用,哥,没人会给一个不喜欢的孩子高档糖果,给所有小孩发糖不会发这种的。”时子宁又笑了笑。
时子安没再说话,只是低头给弟弟掖了掖被角。
“哥……”时子宁细瘦的手指抓住他的手腕,两双极为相似的黑色眼瞳对视着,“我不想治了。”
时子安盯着他,漆黑的眼睛里什么情绪都没有。
时子宁抓着他手腕的力道很大,他极力地想扯起笑容,但是眼里控制不住地泛起了泪光:“想要领养你的人就在外面对不对,哥?”
“这一次领养又没希望了对不对?”
“这么久了,外面没有动静,他们大概已经走了。”或者是院长怕和他们说话的声音太大,走到了远处。
但他知道,如果领养人真的愿意领养两个孩子的话,最起码,最起码会进来看一眼。
但是没有人进来。
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时子安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没什么好说的,这一切他心知肚明。
大滴的泪从时子宁的眼眶里掉落出来,他低下头抽噎着:“每次都这样、他们一看见我,就都走了……”
“我不想治了,哥,我死了就不用拖累你了。”
时子安伸手给他擦着眼泪,轻声哄道:“没有拖累,你是我弟弟,我们是唯一的家人,你死了我就没有家了。”
“但是我死了你才能真正有个家。”时子宁低声道。 w?a?n?g?址?发?b?u?Y?e????????w?è?n???????②???.??????
时子安给他擦泪的手顿了顿,感觉心脏被这句话戳了个洞,冰冷的风从那个洞里吹过去,他问道:“是谁给你说这种话?”
“所有人。”时子宁吸了吸鼻子,止住了眼泪。
时子安就沉默下来。
时子安早知道很多人觉得他太偏执,为了弟弟一次次浪费机会,他努力地讨好院长和老师,才让福利院顶着压力持续供给时子宁医药费,每一个大人都想过,弟弟早点死了,让时子安解脱了才好。
但时子安不能因此怨恨他们,因为他和弟弟全靠着院长、老师、护士还有那些好心人照顾活着。
他感觉很难受,很多的情绪堆积着,而他不能向任何人发泄。
时子安勉强出了口气,结果就看见时子宁伸手拽掉了胳膊上的针,他的动作太粗鲁,长长的血痕瞬间就蔓延出来。
“你干什么!”时子安立刻按住他的伤口,还好只是针眼,只是流血看起来吓人。
时子宁默默地低着头不说话,也不去按伤口。
按照他说的话,他想死。
第2章 就像是一个符号,或者一个传奇。
在他这种近乎偏执的沉默中,时子安骤然感觉到了愤怒的爆发。
他直接一把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水果刀,对着自己的胳膊刺了下去。
“哥!”时子宁飞快地抓住了他的手腕,直接按在了床垫上。
时子宁虽然瘦弱,但是爆发出来的力气出奇的大,带着时子安手中的刀刃偏转,没能成功扎进胳膊里,只在表面带出一道浅浅的血痕。
时子宁一瞬间眼泪都没了,死死抓着时子安的手腕不敢放手,颤抖着声音问道:“哥你要干什么?”
“你不是想死吗?我陪你一起死了得了。”时子安说话的语调平静得可怕。
细细的血痕顺着他的胳膊慢慢的流下来。
时子宁刚刚消失的眼泪又流了出来。
他按着时子安,大滴的泪就顺着他的鼻梁砸在了时子安的脖子上,时子安没有眼泪,他只是趴在病床上,消毒水的气味充斥着他的鼻腔,他感觉到了深深的疲惫。
他安静得让人恐惧,时子宁哭得更厉害了,但又不敢放手。
“哥我错了……对不起、对不起……”
很多的眼泪落在时子安的后颈上,他冰冷的沉默就像是被那些泪浸湿了似的,变得松动。
时子安动了动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