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贴紧在背上。

那种目视无尘的清高,睥睨淡定的锋锐,无比矛盾地携裹在同一个人身上,因而压出一种杀伐果决的威严。

不消说答话,他连求饶都不敢。

——“赵公子。”

德福轻声提醒,“王上问公子,何时及冠。”

“再、再……再有三个月。”赵信磕巴的厉害,“王、王上饶了信罢。日后,我、我再也不敢!必再也不敢了。”

燕珩微笑,“公子何出此言?天寒赏梅,不过一件趣事罢了。”

“王上,求您!此事全无别的主意。乃是父王来了封家书,只说瞧瞧您近日可还好?我不敢求见王上,方才借故偶遇,只……”

“哦?家书……”燕珩若有所思,“是了。公子离家居楚,及冠之喜,寡人也当陪衬一些稀罕物什。”

“乃是实在的家书,不敢欺瞒王上。”

赵信一边哆嗦一边自袖中往外掏信,那身子筛糠似的,几乎碎的不成个儿。他跪行两步,不顾手边雪泥,扑在人腿边去递。

越急越怕,越是犯了忌讳。

德福及时去拦,仍被人蹭住那华袍一角,溅了泥水湿痕。

燕珩眉尖一蹙,似添了两分不耐,“啧。”

……

呼号与求饶声息渐远。

德福讨好似的拿雪帕替人擦拭干净,半点儿也瞧不见痕迹,这才道,“公子年轻,总归不懂规矩。王上这等宽宏大量的……”

帝王远眺,眸色晦暗不明。

唇边叹息声怅惘,“好端端地赏花,真教寡人扫兴。”

“是,王上息怒。”

燕珩哼笑,正欲要回身……那眸光忽扫见一个团子,动作便顿住了。

因居高临下,俯视看去,更显得身形小了一圈;姿态端庄、板正,改换了华袍衬住,往雪影里一跪,那眉眼漂亮的甚至有点惹人怜爱。

“……”

“甚么?”

德福一头雾水,随着燕珩的视线瞧过去。

——嗬,那不是……秦公子么。

第6章 意无聊

“好像……是秦公子。”德福道,“昨儿,布诏官回禀,秦公子说,早间要来与您请安,再亲自谢恩的。”

燕珩慢腾腾地勾起唇角,“寡人最不喜阿谀奉承之人。”

德福察觉到话里的深意,又被刚才的一线红梅惊住,不敢轻举妄动,便试探道,“王上是否要……召见秦公子?若是您不想见,小的就遣人去打发了他。”

燕珩没说话,饶有兴致地瞧着。

那脊背跪的笔直,却也不肯进殿。

随行的仆子们替他撑伞,任风雪吹乱衣领,湿漉漉地溅了一层寒霜。秦诏稽首的动作标准,跪伏的姿态从容,热雾氤氲,茶盏便自他手中奉上去……

然而金殿门前躬身的仆子们面面相觑,王上不在,谁也不敢接。

燕珩握紧了手炉,眸光深邃,将倒映的、碎金似的蕊影压住,冷笑。

“王上,可否要……”

“不必。”燕珩拨了拨手,淡淡道,“不过是给寡人演戏看罢了。”

“是。”

德福不敢再多嘴,只随着他的视线往下望去。

少年身骨单薄,裹了裘袍也显得瘦削。候在雪地里神色庄重,恭敬,奉茶的手被茶水烫热,起了一层浅而密的痒痛,而后渐渐消融,随着风雪一起凉了下去。

当真是一盏茶的功夫儿。

茶凉了。

秦诏便收回手来。

燕珩凤眸微眯,一抹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还当有几分骨气呢,也不过如此。”

先王在时,奉茶一盏,已是十足的孝心。

然而在燕珩眼中,这也不过是侍弄权柄的小把戏而已。

再者说,秦王历,当年也如这般战战兢兢。现在不过是子承父业,哄个孩子来他眼皮子底下,故技重施罢了。

正欲遣人撵了去,谁知秦诏侧转身子,又唤仆从递了新茶赶来。

再一盏茶水,高高奉在额前。

燕珩微怔,仍不做声地盯着人看。

直到茶凉,滚了第三盏茶奉上来。

燕珩终于“啧”了一声儿,压住齿尖轻磨,似乎被人那点拙劣的小心思惹得不耐烦,偏偏又生起一点好奇来,遂道,“德福。”

德福:“小的在。”

“去瞧瞧,这小儿到底要作甚。”燕珩似不悦,“扰人清净。”

“是。”德福一路小跑下去,急急地越过风雪,穿过中庭的隐蔽门扇,他稍顿片刻,整理抚弄衣衫,才故作施施然,自外殿阔步迎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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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意瞧了一眼秦诏的脸色。

德福客气笑道,“清早天寒路滑,小公子可有事要禀?”

“无甚么事,秦诏来谢恩,并与父王请安奉茶,只消劳烦您,将茶奉与父王。”秦诏道,“又逢天寒,昨夜添了两寸大雪,晨昏吃一盏滚热的茶水,凝神静气,最是怡人。”

德福神色一转,示意仆子接过茶来,又笑呵呵道,“小公子费心。小的自将通禀王上,亲自将茶水奉上去。”

“劳烦公公,不过,无须通禀父王。”

德福忍住诧异,笑问道,“瞧您膝上的雪痕,小公子晨间跪候不少时辰了吧?这份孝心,也当禀与王上才是。”说着,他又示礼请他入殿,“小公子若是肯,候在外殿便是。”

秦诏起身与人行礼,道,“奉茶请安,乃是本分规矩,无须让父王知道。”

说罢,转身便要走。

身后人笑着追问,带有几分促狭意味,“那公子这样的孝心,岂不是不为王上所知?王上若真瞧不见,公子又何苦这样殷勤。”

秦诏顿住,回身一笑,“公公说笑了。此乃是燕国的规矩,为人臣、为人子,都须克己守礼、行分内之事,并不只图父王知晓。”

德福笑着垂眸,状似卑恭,“王上恐怕不曾认下过公子。谈何人臣、人子呢。”

含着笑意的客气话,点在人痛处。

“再有,小公子若想富贵荣华,如今,便也足够了。”

言下之意,不过是警告他,不要轻举妄动,肖想其他。

“四海称臣,秦国也不例外。我乃秦人,自然是人臣。燕宫虽大,大不过父王。先王定下的规矩,父王从未曾废除。因此,依照礼数,称呼也实在算不得错。”秦诏淡定拂了拂袖口的碎雪,“知与不知,认与不认,不在父王,而在于我。”

语气谦和,姿态从容,然而,字句有不容置喙的镇定。

因被雪色照耀住,秦诏便微眯起双眼,瞳色闪烁着沉了下去。

德福不作声地打量他。

虽被风雪冻得两颊发红,唇角却含着抹淡淡的笑,这模样,本是漂亮讨喜的。

但瞧见人眉压下去,不知何处养起来的气度风华,便如逼视一般,警觉而有气势;偏又生的五官锋利,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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