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37


“错在哪里了??”

秦诏狠咬住唇,倔强瞧着人,直至唇瓣上冒了?血珠子,也不肯放松,愣是一个字儿都不说。

他没错。

他也不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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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珩慢条斯理地问,“枞儿说你作学问不专心,可有?”

不待秦诏答,好?似得了?偏宠活过来的燕枞,便忙不迭地说道,“叔父,有!他自?不作学问,却画些不三不四的东西——您若不信,我现在便取来,给?您看!”

德福猛地想起来那纸页上的一双眼睛,惊得心肝剧颤,便忙出声打了?个圆场,“燕小公子恐怕言重?了?,秦公子素来懂规矩,想必只是一时贪玩。”

“并不是!”

燕枞不知死活,觉得燕珩只罚秦诏,仍是惯着、宠着自?己?的。

就连犯了?那么大?忌讳,都没一句苛责。他只觉得自?个儿入主东宫势在必得,因?而说话更没了?分寸,只告状道:“他不思进取,只贪慕美色、垂涎佳人,恐怕日思夜想,正无心作学问呢!——叔父,您定要?狠狠地罚他!”

燕珩拨了?拨手指。

仆子得令,忙去秦诏桌案上,取了?那副画卷过来。

那纸卷一展,精细的鬓角、丰满而光洁的额头,略显凌乱的一缕丝发,再有那双轻挑的凤眼,风情?餍足,神韵犹存……

燕珩:……

眼熟,好?像是寡人。

燕枞不知,只火上添油,“叔父您可看见了?,这样不三不四的东西,不知如何下流……”

燕珩微微眯眼,意?味深长地盯着他:“不三不四?”

燕枞愣了?愣,才敢小声地说道,“反正不作学问,不算是正经事。兴许是……不知从哪里结识的下流人物,才敢这样不遮掩。”

秦诏怒意?疾烧起来,膝盖一顶,才要?站起来的身子又被燕珩拿戒尺压住了?。那动作微妙,却不动声色,瞧着这位帝王面?色淡然,连点情?绪上的破绽都无有。

秦诏认错:“父王,是我的错,请您责罚。但秦诏问心无愧,只因?对所画之人,无比敬仰与崇拜,方才……”

燕珩命人将?拿纸卷收起来。

那戒尺挑起他的下巴来,凤眸冷睨:“你画的?”

秦诏不得已认道:“是。”

燕珩冷笑,“画的是谁?”

秦诏咬唇去看他,不知他到底猜没猜出来……因?燕珩表情?实在耐人寻味,犹豫半天,秦诏才憋出来一句:“美、美人。”

“那便是了?,该罚。”

戒尺又在他手心狠狠打下去,直至秦诏两只手都肿的馒头似的,血痕也乱糟糟的涂抹开?,都瞧不出那根萝卜头是手指……那位方才停手。

教训告一段落。

燕珩开?口,话音也显得漫不经心,“日后谨言慎行,戒骄戒躁。若有下次,寡人自?叫秦王来‘领’你。”

秦诏忍痛答话,肺腑里吊着一口气吐出来个“是”,声音极轻。

燕珩握着戒尺的手一紧,面?上却若无其事,“将?秦诏送回扶桐宫,好?好?反省,这几日,便不必再来太承枢了。”

燕枞顿时露出喜色,还?不等他拍马屁,燕珩又道,“再有,传寡人诏,叫平津侯今日来领他的好孙儿——日后无有寡人的旨意?,不许入宫。”

燕枞傻了眼了,“叔父,我……”

燕珩连解释都懒得听,径自?站了?起来,“还?有你那好?父亲,日后也不要在寡人跟前儿转悠了。”

“叔父、叔父!是我的错,您罚我吧,不管父亲的事儿……”

“子不教,父之过。”燕珩转身时带起的华袍撩起一阵微尘,他背对着人,冷笑,“寡人尚且要?教训秦诏,你父亲……理该担起这罪责的。”

原来如此……

在场无一不惊,这位,竟真?的认下了?秦诏的那句“父王”。

片刻后,燕珩居高临下,侧转回眸,睨了?卫抚一眼。

卫抚领悟过来,连忙起身跟上。

回金殿的一路寂静,他连个喘息都不敢大?声,只压低了?身子等候赐罚;喉咙里挤着解释的话语,却一个字儿也说不出来。

终于,卫抚出声儿:“王上……”

燕珩顿住脚步,回身。

“王上,是秦诏他……”

“啪。”

那巴掌狠戾之甚,将?人甩的一趔趄。

卫抚慌乱地跪下,不住地磕头,“王上恕罪,卑职、卑职知错。那是因?为秦诏他伤人在先,卑职怕燕小公子有个三长两短……”

燕珩反手抽剑。

“哦?”

卫抚颤着,不敢再说话。

“依你的意?思,吾儿杀个公子哥儿,还?要?凭你的应允了??”

一句话轻描淡写。

然而脖颈上的剑压得狠痛,分明是要?替他那“好?孩子”讨公道。

卫抚为那“吾儿”和“杀个公子哥儿”惊骇,战战兢兢地答道:“卑职不敢,只是他……他姓秦,并非燕宫公子。卑职怀疑,他居心不正。”

“如何不正?”

“这……卑职还?未查出,只是,只是那日春鸢宴诸事蹊跷。”

“嗬。”燕珩冷笑,“你自?办事不力,竟要?冤枉一个孩子。卫抚……打狗,还?要?看主人呢。”

卫抚跪伏下去。

“就算是一条狗,那也是寡人的狗。”

帝王荣威……何容旁人挑衅?

燕珩挑剑,骤然一道红线拨开?,如云霞乍现。那剑狠挑破了?他的脸皮,顿时血痕淌满整个脸颊。

那位声息冷厉:“秦诏的手若是留了?伤——寡人必要?你的命。”

寒光闪过,那剑收入鞘中。

拖曳的华袍渐渐远去。卫抚小心翼翼地抬起视线,沾了?泥尘的双拳不自?觉地握紧了?,双目迸射出狠戾凶光,只将?秦诏这个名字几乎咬碎了?嚼在后槽牙里。

自?此,风光的卫大?人便破了?相。脸上裹了?一道长疤,再不曾消退。

虽替人讨了?公道,可燕珩肺腑里那点隐约的怒意?,压在平静的面?容之下,仍滞涩不爽。他自?静坐在金殿中饮茶,然而思虑一层比一层幽深。

秦诏倔强隐忍的神情?,倏然跃入脑海。

那小儿,他自?认是了?解几分的。

偶尔撒娇讨宠,也全是些无关紧要?的赏赐。尤其这等事上,并无骄纵。

那日胜了?纸鸢,却没得赏。他不觉得委屈,更不曾提一句不公正,竟只满心欢喜,想叫自?个儿也玩玩那纸鸢。

因?抵挡飞瓦伤得厉害,醒来却只记挂着自?个儿可曾伤了?,可曾受惊。要?他功过不相抵、要?他认错、连赏赐都不给?,他竟也一字不提,半点不想。

要?杀他,也不挣扎。

冷落他,也不吵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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