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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是要踩着秦厉的尸骨,爬上去。
大典之后,秦诏替白鄂平反、追封护国公,为忠臣正名,抚恤白氏当年的旧部下。白花花的银子撒出去,尽皆花在?将士身?上。
秦诏太着急了。
他亟需一件事,替他立威、扬名,早早地唤起忠臣和英豪的热血。同他新召见的许多闲事、幕帘之意一样,他们?深以为然。
只不过,秦诏并未召他们?入宫。而是佯作侯府的客人,与楚阙同席,在?谈笑?之中,抛出几个难题,算作考验,只为看他们?的心性。
这位新王,暗不作声地打?量。
秦诏打?扮漂亮,扮作富贵公子,吃着酒,笑?问道:“也不知新王,是个什么意思?”
楚阙配合得恰到好处:“正是,我也有几分犯愁。新王一不召见我、二呢,也不接待各位,反而忙着奉燕王为右宾。还开了银钱招募征兵的先例,岂不知咱们?穷困,这是作何打?算?国库那样虚空,何时能足了他的胃口?”
其中一位,听见这话,忙问楚阙:“竟连您也不知道吗?那我们?岂不是更摸不着头脑。为何新王被人捉去作了质子,归秦之后,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好蹊跷。”
秦诏:……
“正是。还上赶着给燕王正名。”另一位压低声音,说道:“侯爷莫怪我多嘴,听说秦王……哦不,先王,正是被新王所杀呢!如若不然,为何新王才归来没多久,长?公子、二公子并先王,便?陆续丧命……病的病、死的死,难保不是——新王心中有怨!”
秦诏:……
当面听人说他小话的滋味儿,确实不太好受。好在?他心宽,为了挑中那贤良之才,也只得忍下这口气去了。
这么停了片刻,楚阙没说话,只含着笑?,在?桌案下轻拍了拍秦诏的手背,算作安抚。过了一会儿,那人还想再说,角落里坐的一位便?道:“酒囊饭袋,吃的是秦王的饭,怎么替那该死的鬼说话。”
那话骂得巧妙。
前头开口的两位,便?悻悻闭嘴了。
角落里的那位,姓闻,唤呈韫。他喝了杯酒,便?道:“容某说一句,虽在?侯爷府上,我等也不该这样议论新王,此?,实非人臣所为——纵某没有功名爵禄傍身?,侯爷却有,您得新王赏识,也该避讳才是。”
这倒是个君子!
楚阙挨了骂,没生气,反倒笑?起来:“呈韫说的是。可?是……新王这样糊涂,我也得想想,该不该效忠这样的主子才是。我养诸位在?府上日久,也想各位帮我出出主意,若是主子这样,咱们?倒该怎么做?”
言外之意,你是尽忠,还是愚忠?
难不成讨一个窝囊主子,你也一样的忠心耿耿不成。
闻呈韫道:“自?然不能。若是主子糊涂,我们?作人臣的,该多提点、劝谏才是。若是所选之人并非明君,我想……那便?不是某能决定的了。以某之力,未必能力挽狂澜,抑或螳臂当车。国之兴亡,不在?一人之力,而在?天下之势。”
“顺应大势,时局是非,岂是一时之人力所能为?若多行不义,君必殇、国必亡。”
秦诏见他有几分见解,心中满意,便?颔了首。楚阙得他示意,紧跟着又问:“那依你看,这主子的意思——?”
“某不才,愿为侯爷揣摩几分。”
“其一在?政事,整顿弊要,修正民心。此?在?其赈灾之举,先不说银钱何来,此?心可?谓之昭昭。”
“其二在?战事。军功赏罚,抚恤将士。在?当今之时局,必是个明白人。新王选征新兵,欲起战事,恐怕不在?别的,首当其冲,便?是自?保。穷秦积弊之久,为人鱼肉,此?举难道不是明君所为?”
“此?二项,皆须去旧,揭开往日的伤疤。先王昏庸,杀戮忠臣猛将。新王杀昏君、为白氏平反、抚恤旧部,此?举,纵有怨恨,必也是顺意而为。其根本在?于,要让天下人看见:新王为国而不为家。要让忠臣勇士们?知道:新王为政事而不为享乐——他心中,有国、有民,有将士。”
楚阙挑眉道:“穷秦之穷……”
闻呈韫道,“兴许主子年轻,也兴许,主子另谋他法。”
秦诏追问:“那,依你之见,强兵富国之计,不在?一时。商贾之力,杯水车薪,可?有他法?”
闻呈韫抬头看了他一眼,又看了楚阙一眼,不想再说下去了:“某无法。若非明君相求,某无计可?施。”
明君相求?……好狂的口气!
楚阙为难地看了一眼秦诏,笑?着打?了个圆场,道:“恐怕新主子沉浸在?登基之喜悦中,没有工夫儿管咱们?咯!诸位还是畅快吃酒,政事见地,稍后再谈罢。”
座下,还有一位,名唤年予治。其更为聪敏,只笑?着说道:“侯爷说得是。我瞧这位公子,对此?甚是感兴趣,不若吃过酒,咱们?到别处谈——如何?纵是吃醉了,下下棋,也好。”
秦诏饶有兴致。
越过中堂,穿行月门,至隐秘偏殿。秦诏笑?着坐下,瞧着人布棋盘的姿态,悠闲而胸有成竹,便?笑?道:“你倒有闲情逸致!”
年予治笑?眯眯地拱手,掀袍跪下去了:“叩见王上。”
秦诏:“……”
他还想装傻,却被人拦住了:“王上,您不必再说。小的并未向?您讨要功名,您又何必推脱,今日,只当某没认出您来,咱们?只下会子棋,解解闷便?是了。”
那棋盘走向?诡异。
问曰:“王上,何以落子这样着急?”
答曰:“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时间紧迫,才要着急。”
再问:“王上必是知道的,下棋并非只有输赢。万事如斯,越紧要之处,越如烹小鲜,恐怕急不来。”
再答:“若我一定这样着急呢?”
年予治笑?了:“自?然有着急的下法。王上不是已经?看到胜局了吗?太上王。”他悠闲落子,而后又道:“您奉燕王为尊,难道不是……要借燕王之威?”
秦诏:“……”
最后的遮羞布被人扯开,秦诏抿了唇,抬眸瞥了他一眼,轻哼笑?,却没说话。
是了,被人说中。
秦诏又一次无耻地利用?了他父王。可?穷秦谁也打?不过,眼下,靠着燕珩威名,最是好用?的。不然,他恐怕一辈子也见不上他父王了!
片刻后,楚阙并闻呈韫也来了。
那位也不傻,见眼下这形势,略愣了片刻,便?反应过来了。
他只好躬身?,客客气气地朝秦诏行礼:“见过王上。某方才失礼了,只为了堵人口舌,那等话,也并非逞口舌之快。”
秦诏搁下棋子,又道:“快请坐。”
——“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