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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着剑刃流淌,嘀嗒、嘀嗒……坠落在帝王眼前。

“秦诏。”燕珩终于变了脸色。

很难说,那张脸上?露出的,是失望、不可置信,还?是藏住的一些伤心?,抑或别的什么更复杂的情绪。但燕珩的口气,却仍尽可能地保持平静,他看着秦诏,缓声道:“你?既这样的想逃开寡人,此后,便终身?不得踏入燕土,如何??”

秦诏摇头。

燕珩眯眼盯着他:“那就留下。”

秦诏仍摇头,将力?气用得更重。

脖颈上?的青色血管被刀刃压得鼓出来,仿佛轻轻一滑,便可切断他的生死。那藏着性命之忧的肉身?,被秦诏拿来,与他父王,做最后的一次豪赌。

“留在寡人身?边,我的儿?。你?想要什么?权力?、金银,还?是荣威?……寡人什么都可以?给你?……不需要你?那样的费尽心?机。”

他停顿了片刻,又说道:“寡人不会灭秦,不会叫你?没有家的。秦诏——仍叫你?做秦王,难道不好?”

秦诏隐忍望着他,那血刃仿佛小溪似的,流得更快了。

“燕珩,放我走。”

因紧张和担心?,那位的喉结不作声地滚了两下。

燕珩知道,那是秦诏的诡计,然而?……他无法眼睁睁地看着,秦诏在他面前,那样的割破喉咙,他更知道,这只小崽子野性难驯,若不肯答应,秦诏什么都做得上?来。

而?后,帝王开口,声音艰涩,“好。寡人答应你?。”

他又说:“把?剑放下,秦诏——寡人命你?,把?剑放下。”

秦诏哑声唤他的名字:“燕珩……燕珩,你?相信我的对吗?”

他不肯放下剑,而?是凭着这样的姿势,一步步逼退人,跨出殿门去:“我爱你?。但是,我不得不走。请……请叫人给我备匹快马。”

那日,德福和德元傻子似的站在那儿?,就这么眼睁睁看着……秦诏借着自刎的姿势,将他们那个威风而?冷静的王上?,逼得双眼泛了红。

他身?着单薄里衣,连鞋靴都没穿,光着脚,仓皇出逃。

秦诏回望了燕珩一眼,又扫视这熟悉而?冰冷的宫殿。片刻后,他翻身?上?马……放肆在燕宫疾驰而?去的时候,秦诏没再留下任何?一句话。

他逃走了,凭着燕珩的宠爱。

他只留给燕珩一个脆弱而?单薄的、孩子赌气似的倔强背影,和一地洒落的血色污痕。

那红便烫在燕珩的心?中……

那一句紧跟着一句的、狠心?而?坚决的“我要走”,利剑似的,将两人这些年用诡计、恩宠、爱欲、赏与罚所扭曲成的脐带,狠狠斩断。

秦诏为了逃脱他的掌心?,竟也不惜……将往日地温言软语与美好岁月碾成齑粉。

东宫的风雪那样大。

帝王怅然若失地伫立在此,久久地沉默着。仿佛直至此刻,燕珩才终于肯承认,他的“好孩子”,长大了。

第93章 众并谐(4K营养液加更)

秦诏逃走, 从三道宫门外抢了外袍并鞋靴。

大家都知道他是燕珩的心肝肉,哪里还敢难为?他?侍卫傻眼地目送他,心道, 咱们秦公子今日,是吃错什么药了?衣衫不整, 跑得倒快。

秦诏这一路,飞奔回卫, 是逃命去的, 能?不快吗?

但燕珩,却并未叫任何人去捉他。

帝王拂袖, 连金銮轿撵都不要,兀自缓步往金殿方向走去……仆从们撑起伞来遮雪, 仍有无?数冷冽的寒风灌进帝王衣袖之中。

三十载的燕宫岁月,再没有哪一刻,比如今更冷了。

燕珩恍惚想起来点什么, 比如玉夫人那?样释然、冷漠的微笑, 和她相遇在小径上,却总是背转而行的决绝背影……他便站在被抛下的瞬间?里, 安静目送。

他总是被困在这偌大繁华宫城之中, 目送一切。

目送燕正?御马亲征的高大背影渐远, 连飞扬的燕字旗都再也看不见。目送燕正?辉煌陨落的一生被封进棺椁,由庞大的队伍抬着,自宫城缓缓出……

直至那?刻,人臣仍劝阻他:一路至于皇陵,帝王不可相送。先王已造了阔比天下的祠堂,曾嘱咐过,您若想祭奠, 便跪在那?儿吧。

他出不去。

仿佛一生都被囚禁在这金碧辉煌的王权之中。

再比如,目送秦诏决绝的身影,狂奔而去,消失在风雪苍茫之中。

那?常年捧着暖炉的手,空空坠下去……

仆从们面面相觑地往上递,却被人拂开了。 w?a?n?g?址?发?布?页??????????€?n?②????2????﹒??????m

帝王握紧了权力,真情却如流沙,从掌心漏出去。就算捧着金玉造的玺印,也空空如也——就算捧着暖炉,也冰冷。

帝王抬眼,在乌蒙蒙的天幕之中,没瞧见一只飞鸟;他站定,金靴尖沾了一点雪泥,挺拔的身姿头一次显得孤寂。

早先,他没尝过,不觉得那?等痴缠有什么。现如今,他失去了,好像也没有什么……不过是回到了一切的起点,那?时的秦诏,还不曾来燕宫。

他追他的秦,他守他的燕。

不过是错开了,而已。

德福想出声:“王上,若不然……”

燕珩思绪被打?断,忽然转过眸来,将人吓得不敢再说了。但帝王并未责罚,只是平静地唤他:“你去传……符定进宫,寡人要见他。”

德福称是。

燕珩微微一笑,终于伸出手去,接过了人递上来的手炉。他捧着,掌心慢腾腾地温暖起来,眼底的光影也渐渐淡了下去。

仿佛只是一瞬间?,却又跃过相伴的这十载。

什么也没发生过。

燕珩哑声道:“今岁天寒。日后……殿中多添些炭火罢。”

德福将身子躬得更低,忙称是。

往年,那?小崽子缠住人,被抱在怀里的时候,总将燕珩暖出一层薄汗来……帝王便道:再不要添那?么多的炭火,热。

如今,那?小崽子走了,殿中便越发的冷清了。

燕珩本?就不爱热闹。

少了秦诏叽叽喳喳的闹腾个没完,少了这位作死的到处蹿腾,少了他捉鱼摸虾、狩猎驯马,抑或者哭哭咧咧地说:父王,谁谁谁又欺负我?!这满宫里,再没有一点儿多余的动静。

燕珩神色平静,仿佛转眼便忘了刚才那?一岔儿。他唤符定进宫,反问?人:“若是寡人叫你打?赵国,要用多久?”

符定道:“若是……和秦军一起,左右相望。至多明年盛夏,便可尘埃落定。”

燕珩拨着指尖,慢腾腾地叹气?:“太慢了。给你三个月的时间?,明年四月。寡人想看见,战事平定。”

燕珩分明最是有耐心的,他向来不在战事上着急,不知为?何,这回却转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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