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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别,用自己年迈、腐朽的肉身死亡,来给他的学生上最?后一课,仿佛是他这一趟奔逐的终点。

燕珩听闻消息,怔了许久,以至于恍惚之后,才终于“嗯”了一声。

再三日,他仿佛才接受了这个?消息,下令追其忠贤之谥,命人厚葬。而后,他叫人将当年秦国所献之金鸢,送进临阜。

秦诏心中担惊受怕:“燕珩,你这是什?么意思?”

“当年,秦厉献金鸢于我儿?。寡人答应了你,待你长大,便归还给你。怎么?不喜欢?”燕珩道:“寡人还没有赏你诞辰之礼。如今,便将此物拿来,借花献佛。”

秦诏道:“只是送我吗?”

燕珩点头:“只是送你。”

秦诏被人戏弄惯了,这会儿?心里不敢信,生怕这金鸢之后,有什?么难以跨越的陷阱等着他。因而,他沉默了一会儿?,又挨着燕珩坐在人身边儿?:“燕珩,太?傅大人,到底说了什?么?……你这样平白无故赏我,我有些害怕。”

“再者?,早先便说了,我的一切,都属于你。这金鸢,我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回去……”

燕珩抬手,揉捏着他的耳朵,又微笑:“除了金鸢,还有一道天子诏旨,你,要不要?”

秦诏猛地擒住人的手,转而盯住燕珩的眼睛:“诏旨??”

燕珩点头,似笑非笑:“你只说,要不要?”

“我……”秦诏无辜地望着他:“我能要吗?——燕珩,咱们先说好,你答应了我要待半年的。不能因为别人说了什?么,就……”

燕珩掰过他的下巴,递上去吻了吻,又哼笑:“到底要不要?”

秦诏磨磨蹭蹭地跪下去,不算情愿地望着他:“秦王诏,愿接天子之诏。”

燕珩勾勾手,唤他跪近一点儿?,而后,微微俯下身去,又含住他的唇,细细地碾磨了一会儿?,瞧见他干巴巴的,不敢乱动,遂笑出声:“你,琢磨什?么呢?”

秦诏小心翼翼。

愣是没好意思说,怕自己亲狠了,待会儿?又挨骂,诏旨里如若有什?么,再反抗告饶就来不及了。因而,他只是乖乖地跪着,神色端正:“燕珩,你还是……还是直说吧。”

这样子,倒像告别,他心里犯怵。

燕珩将诏旨递出去,德福就端着嗓子念:

“秦王诏,入燕为质,曾侍奉天子左右,七载如一日,故而得东宫之宠,虽有抚育之实,却无血亲之情。今,秦王假借天子之名,屠戮山河,强征七国,暴戾失德,不得民心。”

秦诏心里“咯噔”一下。

“虽治下平顺、百姓安居乐业,但?天子仁心,不忍见其征伐之乱,故,褫夺父子之名。今,归还其幼年金鸢之礼,自此,举国上下,四海之内,不得以太?上王相称。”

“命秦王诏,即日归顺。若是不思悔改,必有两?国相争之害。”

德福递出诏旨去:“请秦王接旨。”

秦诏泪蒙蒙的:“我不接。燕珩,你不认我了?——是你许我叫你父王的。”

德福忍笑,得了燕珩示下,举着诏旨出去了。此诏旨早已经盖好了玺印,并不管秦诏是否愿意,当即昭告天下,与?世人知?。

秦诏还问了句:“是我做错什?么了吗?不是……不是还有半年时间吗?燕珩,你真的不要我了?”

燕珩将人带进怀里,掐着下巴笑:“张嘴。”

而后,是一个?湿漉漉的吻,带着教导的意味,缓慢而柔和,但?每一个?动作,舌尖每一寸掠过之处,却分外强势——那?香甜唇瓣,最?后落在他眼皮儿?上,舌尖将那?颗泪卷走。

——“只想做寡人的孩子?”

秦诏愣了愣:“啊?”

“不是想嫁给寡人么?”燕珩轻笑:“天下皆知?你是我的好孩子,寡人可没那?等厚脸皮。说出去,岂不是连个?孩子都不放过?”

这回,秦诏听明白了!但?喜悦来得太?猛烈,那?眼泪就止不住地滚。

燕珩“昭告天下”,宣布与?他断绝父子之情,竟是为了两?个?人的相守,名正言顺。

瞧见他哭得这么伤心,燕珩被噎住了——“怎么?你又不愿意了?”

“我、我当然?愿意。”

秦诏只是没猜到。

他不明白为什?么燕珩的每一步,都踩在他的心尖上,叫他喘不过气来,又喜又忧,梦幻似的,全然?不信。

那?位总是这样强势——想罚便罚,想杀便杀,想赏,便赏。

如今,燕珩将他日思夜想、辗转反侧搁在心底惦念的东西,就这样轻飘飘地赏出来了。无怪秦诏那?样的反应:没有人敢信。

“你为何……”

燕珩点着他的唇,哼笑道:“寡人愿和秦王喜结连理——为了两?国之生民,难道不好?”

当然?好。

秦诏猛地扑上去,开始狂吻。那?些天积压的想念和郁闷尽皆被驱散。尽管他还有些隐忧,怕燕珩用的是美人计,但?这会儿?,反倒顾不上了。

嘴角和舌尖被人咬破了。

氤氲的血痕,又被秦诏缓慢地舔舐、吮吸干净——“我只是太?开心。燕珩,你不仅不杀我,还要娶我。”

燕珩揉着他的唇瓣,那?神色沉下去,嘴角勾起一抹笑。

——总不能喂得太?饱。

要慢慢地,一点一点,将小崽子,喂足才好。

秦诏忍不住去吃他的手指,而后是他的下巴,被人扒开一寸的衣衫,露出光洁的肩头。那?尖牙利齿,仿佛不知?疲倦似的,在人身上,刻在一道又一道血红的痕迹。

燕珩轻声嘶了口?冷气,强把他扯开,那?神色好笑:“再这样咬人,寡人照样要剥你的皮。”

秦诏便凑上去,安抚似的舔那?伤口?。

燕珩道:“只说娶你,却没说,只娶你——”

秦诏不服气,才要跟他闹,但?燕珩已经笑着将人拉开距离,站起身来了。

这位帝王,仿佛找到了答案。

你是谁?

你是天子。

他站定在原处,迎着灿烈光色,含笑侧转过脸来,问秦诏:“寡人是谁?——”

秦诏乖乖答:“是……天子。”

他又补充——“还是我夫君呢。”

燕珩哼笑,阔步出殿门去了。仿佛“天子”这两?个?字儿?,反倒成了他的钥匙,是将那?千万斤重的锁链轻轻扭开的关键。

再之后,他去祭拜燕正。

在诏旨宣告天下之后,他如释重负;望着那?个?乌青的牌位,连手心,也?濡湿出一点水痕。

“父王,您说得对。”

“我现在,是天子。”燕珩缓声开口?,神色坚决而镇定。他又重复了一遍,说道:“寡人是天子,所以,不允许您,命令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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