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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性子,但这种事关手术生死的大事,林湛绝不会惯着孩子。
幸好李立没有太坚持,只是恋恋不舍地多看了两眼,便乖顺地双手抱着矿泉水瓶小口喝着水。
喝完,孩子用棉服上的套袖擦了擦嘴,才用小手敲敲谢辞的肩膀:“你这开到哪去啦?你不会不认路吧?”
“是啊,迷路了,回不去了。”
谢辞好笑地顺着李立的话说,本以为孩子会欢天喜地缠着大人继续玩一夜,谁知道李立却忽然变了脸色,五官紧张地皱成一团:“你迷路了?!那我明天的手术怎么办?!”
“嗯?”
谢辞颇意外地抬了眉。
他把紧张兮兮的李立拽到自己身上,上下打量着他,眼睛一眯,带着审视的凌厉。孩子撑不住谢辞的打量,相当心虚地挪开了视线,却被谢辞单手拧过了下巴。
“你之前不是不想做手术吗?怎么忽然改了性子?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坏事?说,有什么瞒着我和林医生的?”
“哪……哪有!!我这不是……想快点把那些手术都做完,然后等你们带我去看烟花嘛。”
“真的?”
“真的!”李立又皱着小眉头,生气地,“还不是因为你们两个多管闲事,不让我去山上看烟花!我不管,都怪你们!”
“嚯,小白眼狼真多,还都被我给碰上了。”
谢辞作势把孩子往林湛身上一丢,向后调低了座椅靠背,懒洋洋地往后一倒。看这闲适舒展的动作,竟然是要睡下了。
李立真的急了。
他用力抓着林湛的手,手掌心冰凉,嘴唇发白,像是彻底吓着了:“林湛,帮帮我,我得回去做手术。”
“嗯。我知道。”
林湛的话像往常一样简短而少,毫无安慰性可言。
李立真的快要哭了,一口气没喘上来,头晕目眩地。忽得,一阵机械音从头顶传来。冷风裹着海边的腥味涌入车内,跑车的天顶缓缓打开,夜幕入怀,繁星漫天。
车内的整点时钟轻柔地响了三声。
‘叮,叮,叮’。
在第三声风铃音落下的那一刻,一颗红色烟花在天边炸开,映亮了粼粼海面。海湾闪烁的灯影与绚丽的烟花遥相呼应,烟花碎屑坠入深海,在海浪间涌起第二次生命。
李立怔怔地抬起头,眨了眨眼,眼泪倒灌,刺得他喉咙生疼。
“哇——”
很真诚的一声惊叹,融合了孩子短短一生的全部赞美。
他笑着努力张开双臂,仿佛要把这满城的烟火拥入怀中。
乐得忘了形,他一脚踩空,直接摔在了林湛怀里。孩子兴奋地抓着林湛的棕色毛外套,认真又期待地说:“林湛林湛,我想要海葬!”
文化水平堪忧的孩子准确地说出了‘海葬’两个字,林湛眉头一拧,问:“你说什么?”
“答应我嘛。”李立嘟了嘴,“活着时候比不过隔壁的张老三,至少我要比他死得高级!”
“……”
林湛的脸色一沉,谢辞余光瞧见,直接伸手弹了李立一闷响:“老实点坐着看。就一刻钟,错过了就没了。”
“哦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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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立还不知道自己踩中了林湛的雷区,只是屈服于谢辞的威慑,安静地倚靠着林湛的胸口。他眯着眼睛抬头,烟花在他眼睛里跳舞,为他编制一场海天一色的美梦。
头顶的夜空中不断炸裂的火花声此起彼伏,李立初时还兴奋地说两句,后来,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含混。折腾了大半天,人一旦安静下来就会快速陷入昏睡。李立睡着也不老实,反复念叨着一句话,林湛只能勉强听到‘还没’两个字,大概是梦里还在想着没能看到的山顶烟火。
见闹腾的熊孩子终于睡下,谢辞才落下车顶,打开空调,暖风一瞬间驱散了冬夜的寒意。
车内的顶灯安静地洒下昏黄的光,林湛低着头盯着沉睡的孩子,视线却没聚焦,像是念起什么遥远的过去。
“怎么了?”谢辞问他。
林湛轻轻拉起李立的兜帽,将孩子的额头遮住:“没什么。只不过想起小时候的事了。”
孤身一人、彻夜痛哭的时候,当然也想过最完美的死法。
那时候,他也希望能永远埋在山坡上、月亮下。
这并非是因为夜色让人留恋,而是,那里是最靠近光的地方,是他灰暗人生全部的寄托。
“我想让李立将来学医,不是因为赚钱之类的理由。只是单纯觉得,研究怎么活,比研究怎么死更有价值。”林湛朝谢辞一笑,“这是师父当年跟我说的。我记下了,也这么做了。”
就像当年赵江察觉到林湛摇摇欲坠的求生意志,林湛也敏锐地察觉到了李立不稳定的精神状态。大概是在他身上看到了自己的过去,林湛对李立总是多了一份宽容和耐心。
他脱下厚实的棕色羊毛外衣,披盖在孩子的背上:“回去吧。我也要回去做手术前的准备了。”
谢辞侧头望了一眼林湛,将外套拉高了些,在肩膀处掖了掖:“今晚,我会留下检查S1,做一次预运行。你和他,都多睡一会儿吧。”
“……”
“别露出这种困惑的表情来。我不是因为同情,也不是可怜谁。医疗相关行业人员的责任感,不是只有医生才有。林湛,你从来都不是一个人。”
谢辞关了车内的灯,窗外只有粼粼的海色倒影。引擎发动,车灯映亮海滩前的细沙。同样的夜,却不再寂寥。
林湛微笑着闭了眼,很轻地说了句:“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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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甜。
xql纯甜。
这就叫什么,分手后开始恋爱对吧。
第58章 告别(上)
当清晨第一缕阳光洒进医院走廊,林湛已经做好了一切术前准备。
李立躺在运转担架车上,看起来脸色苍白,舔了舔嘴唇,唇上有浅浅的裂口。他到处找水,身子扭来扭去的,看来很不安分。
“我想喝水。”
“不行,马上就要手术了。”
“一点都不行吗。”李立皱着眉吞下一口唾沫,却像是砂纸滚过血肉一样,又麻又疼,“我真的好渴。”
“不可以。”
实习医生面无表情地拒绝。据说这个鬼灵精怪的熊孩子总是给人添麻烦,因此他们一致认为李立只是在耍小孩脾气,毕竟,狼来了唱了太多次,便再也没有人肯当真了。
李立垂头丧气地躺回了担架车,在被推进预麻室的前一秒,他看见走廊尽头那道熟悉的身影。
他疯了一样地坐了起来,赤着脚跌跌撞撞地朝着林湛跑去,用尽全身力气扑进了他的怀里:“林湛,我想喝水,他们不给我喝水,是坏人。”
小孩身上只虚虚地披着一片淡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