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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难道是慕容氏被拓跋圭扫荡得太狠,不得不孤注一掷南下进攻,谋夺一块地盘吗?这才不顾一切地全力进攻?

一想到这里,再想到北人军队向来的行事作风,王恭疾步出帐,被晨间的风吹得头上冷汗止不住发凉。

“立刻调兵,在军营中段阻拦敌军战马,全力反击。”

若真是燕国残部南下,这些人也不过是选了个合适的交战时机而已,还不是一群丧家之犬!

他怎能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就彻底打乱了阵脚。

那战鼓声声,也不像是燕国的信号。

总之,他这头的兵力又不少,怕他们作甚!

可这道匆匆拉起的防线还未能发挥作用,一个噩耗就已传入了王恭的耳中。

敌方的破阵比他预计得还要更快,就好像——

就好像对于军营格外熟悉!

怎麽会不熟悉呢?

刘裕快马疾驰,一槊挑翻了前方的守兵,耳廓微动。

那是一种很难以形容的感觉。他听得到援军即将到来的声音,但同时在他脑中出现的,还有敌军与他之间的距离,和中间的一道道路障。

他当过最底层的士卒,做过必须夜间保持清醒的巡夜人,哪怕是天色黢黑,他都能在最快的时间判断出军营的构造和前方的道路。

这或许也并不仅仅是因为经验之谈,还因为,当他终于能以统领的身份率领精兵出征时,他在出发前的所有忐忑都已烟消云散,只剩下了克敌制胜的抱负。

长槊举起之时,随他一并出行的士卒高声齐呼,竟是压过了马蹄声,席卷向了下一处营盘。

没有人能告诉他这是一种怎样的状态。

他仿佛是天生的将领,让又一份步步紧逼的噩耗,被送到了王恭的面前。

“将军……”

王恭的声音一抖:“别说了,我们先撤!”

突如其来的袭击,根本没给他以应变的时机。

在敌军的冲击之下,营中早已大乱,再要强行让士卒守卫,也发挥不出多大的作用,还不如先退,等天明之后再想办法。

敌军又是擂鼓又是沙尘,估计人数并不会太多,还有挽回的机会。

“走!”

这一声号令更为斩钉截铁,让他的部将当即护送着他往南边跑。

沿江停靠着诸多战船,原本是为了防备朝廷出兵讨伐才设下的,此刻倒成了他过江保命的利器。

他一边吩咐着手下人去集结部众,一边自己先一步登上了战船,下达了开动的命令。

作为一个将领,这道命令无疑是失职的。

但作为一个想要活命的人来说,王恭可不觉得自己做的有什么错。

成功看到船只离岸,更是让他长舒了一口气。

“终于安全了……”

远处军营的交战声,也已和他有了一段距离,除非对方背生双翅,否则必定难以抓住他。

而他的行动就灵活得多,不妨看看敌军是何目的,再决定是单单渡江、折返建康,还是东行求援。

可也就是在此时,他忽然看见了下属骤然转为惊恐的表情。

“你这是……”

这是搞什么!

他转头回望,自己也猛地睁大了眼睛。

营中有晨雾环绕,江上水汽旺盛,自然更是浓雾不息。

船只离岸,行入江中,就像是穿过了一道白色的屏障。

江面浩阔,中段的风清扫去了雾气,方才勉强看得更远了一些。

然而揭开了船前的面纱,船上的人便格外惊恐地看到,在他们的对面却不是生路,而是不知何时陈列待命的敌军!

王恭还没有蠢到这个地步,会以为对面的那些船只,属于早早听到动静前来迎接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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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面“刘”字大旗,更是让他在一瞬间意识到了对方的身份与所属。

“朝廷的兵马……”

这是朝廷的兵马!

那边的登基典礼都还没有过去多久,按照往日的“习惯”,朝廷内部怎麽都要折腾几天官职瓜分的事情,推行新帝登基的仁政,还要试图抹平天幕带来的影响,怎麽会先来讨伐他!

他那个北上收复失地的借口,还只出现在他和参军的商讨之中,根本没有落成奏表中的文本。以至于朝廷若要讨伐,将他打成逆贼,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毫无疑问,在江面之上,他的声音也没法传递得那麽远。

同样,先一步到来的不是对面的声音,而是迫近的船只飞射而来的弩箭!

“呜——”船头床弩发出的弩箭,发出了一道道破空的厉响,直朝着这边的船袭来。

王恭倒抽了一口冷气,猛地趴伏了下去,就听头顶一道轰鸣。

一根弩箭恰恰擦过了他的头顶,狠狠地钉入了前方的桅杆之上。

“退!赶紧退。”

不需要他多说,驾驶船只的人已经做出了反应,试图与后方撤兵的船只会合到一起去。

但他们的速度快,敌军的速度又何曾慢了。

侧翼的船只即刻包抄上来,拍竿齐落,直接击中了几艘小船。

借着这两处打开的缺口,艨艟斗舰便快速朝着王恭所在的位置袭来。

他刚刚站起,就看到一片火雨自小艇上发出。

火借风势,落在了数张船帆之上,根本不给人以灭火的机会,便已猝然拔高,化作了一片骇人的明红。

仿佛周遭的雾气,也要被这烈焰直接烤干。

王恭简直有苦说不出,忙不叠地趴在栏杆上挥手。那不只是在试图让他的人快点来救他,也是试图朝着敌军发出信号,作为停战的示意。

“别打了!”

别打了!

他只是晚一点回京,又没有真的做出谋逆的举动,朝廷就算要讨伐,总该听他说两句话吧。这上来的每一步,都像是要将他杀死在这里,这算是个什么道理。

赶紧别打了。他愿意回到朝中请罪。

眼见敌船上的弓弩忽然一停,像是发觉了他的意思,准备接收他这个战俘,王恭的脸上顿时闪过了劫后余生的庆幸。

可就是在这时,十多把三百步的强弩自军营这头的岸边发射出了利箭,就在王恭乘坐的战船急急后退之时,朝着他发起了致命的一击。

王恭缓缓地低下了头,正看到一支巨大的弩箭从后方穿透了他的胸膛,只在前端露出了一点箭矢尖端。

而在他的前方,有短暂停下的箭矢,像是再度收到了信号,铺天盖地地朝着他落了下来。

巨大的冲撞力,就这样将他从船上带翻了下去,砸在了浑浊的江水之中。

“皇后有令,此战不得令王恭苟活,以儆效尤!”

……

火再度燃了起来。

江上的血色与明火,烧作了一团,又很快随着江水东流慢慢冲散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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