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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女色与修仙的罪魁祸首,实国家蛀虫,内阁之敌,应当铲除。

陆云铮立志成为首辅后,努力拉陛下入正轨,帮陛下摒弃女色和斋醮这等恶习,辅佐陛下成为一个合格的君王。

毕竟修仙之事虚无缥缈,世上谁又能真修得成神仙呢?

连日来,陆云铮上了好几封奏折,以古代贤君为例委婉劝诫君王摒弃仙道,远离女色,恢复视朝,却皆石沉大海。

他意欲规劝君王,君王未必听。

与此同时,皇贵妃在后宫不断加尊号,荣耀超越皇后,名副其实的后宫第一权威。

但林氏永无满足,她的皇贵妃之位离皇后终究差了一点。皇后的凤仪宫磅礴气派,而她的昭华宫正在重修中,从殿宇和规模上昭华宫始终被凤仪宫压上一头。

林静照因此多番生事端,鞭笞后宫嫔妃,蓄意挑起与皇后的争端。陛下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有意纵容。

更可恨的是,林静照谄君媚上的手段还十分高超,霸占陛下,夜夜在耳根子吹风,使陛下误认为她是贤妃,日益沉迷。

奸臣和妖妃已引起朝廷公愤,陆云铮和林静照,已是公认的两大祸害。

十月,金秋送爽,蟾宫折桂。

好巧不巧,皇后与皇贵妃的生辰都在十月间,相差仅仅十余天。

十月初,皇后生辰,陛下降下谕旨,百官命妇及后宫嫔妃免于入宫朝拜,节省开支,避免铺张,省下钱款用于救济黎民。皇后于冷秋中度过生辰,连正经宫宴都无。

十月末,皇贵妃生辰,场面却极其盛大,前朝命妇和后宫嫔妃纷纷携礼贺喜,络绎不绝如云,仿佛昭华宫每一寸地面镶金。陛下更对上笺恭贺之人豪加赏赐,挥金如土,远出寻常之例。

两宫鲜明的对比,彰显了君王好恶。

皇后哀伤挫败之下,心念成灰,卧病在床,全然失了过生辰的心思。

先太子已死,内阁已倒,她和太后孤女寡母无枝可依,除了乖乖听凭安排,无计可施。

朝中尽是些奔竞之徒,善于察言观色,见皇贵妃受宠纷纷见风使舵,大力将其推上神坛,对真正的国母不闻不问。

礼部尚书江浔奋力钻营,才争取到了操办皇贵妃生辰礼的肥差。

他始终屈居女婿陆云铮之下,暗戳戳与陆云铮较劲。这次为皇贵妃办生辰是在圣上面前出风头的好机会,他当然不能放过。

陆云铮知岳父在暗暗和自己比较,不屑一顾。他的首辅地位无人能撼动,乃陛下亲授。自古英雄出少年,岳父老了老了还这么看不开。

江浔过于怯懦,中庸,事事喜随大流,身段柔软,谄媚君王。这样的人注定看不到风险与际遇,只能亦步亦趋在旁人身后,难有大作为。

生辰当日,林静照依旧佩着面纱遮掩容貌,婀婀娜娜陪在圣上身畔。

林贵妃头戴帷幔,高高的发髻佩了一支掐丝金凤步摇,光彩夺目,招摇得很。皇后戴了与其样式相似的,竟被林贵妃勒令摘下。

堂堂皇后,反而要给宠妃让步。

圣上风轻云淡,显然默许了这一行径。

皇后气愤之下,当场拂袖而走。

林静照漠然,眸中没有一丝波动。举起葡萄美酒,盈盈波光映照着笑容,恰如这普天同庆的宴会,虚荣繁华,躺在君王怀里,醉生梦死。

傍晚,天际烟岚渐渐变浓,随日暮行将逝去的白昼余辉撒着最后几缕光,荡漾的飘带似的,风又凉又暖,漾漾霞光挡住了即将跃升的月亮,美丽中带着几丝苍凉。

宴会未散,张全殷勤将林静照引到了一处。她被罩子蒙住眼睛,分不清方向,感觉走了许久许久,过了御花园。

“公公这是要带本宫去哪儿?”

张全笑吟吟地道:“娘娘且别问,陛下吩咐的,单独给您一人贺生辰。”

林静照抿了抿嘴,挤出笑容:“天恩在上,如何报答。”

张全道:“娘娘这话说的,您露出会心一笑便是对咱陛下最大的回报了。”

半晌,林静照脚下摇摇晃晃,张全提醒她弯腰,似到了一艘乌篷船上。

眼罩被从后面摘下,她骤然恢复明亮,果然是一艘雕梁画栋的乌篷船,悬挂蜡烛小灯,湖面豁然开朗,波光粼粼,倒影着天空的漫天繁星,好一派晚景。

朱缙幽幽于舟中,“皇贵妃。”

林静照措手不及,行礼:“陛下。”

他漫然道:“今日是你生辰,朕带你来这舟中赏景吹风。”

船离了岸渐渐漂泊,船上仅二人。

湖面开阔氤氲着浅淡若无的夜雾,皇宫壮丽的殿宇倒映在湖中,一阵扑面而来柔和的晚风,仿佛吹进了灵魂深处。

她和朱缙从未这般相处过。

林静照观察四周,水光天色,暮霭沉沉,四面通透的乌篷舟驶至湖心,摇摇缓缓,远离宫廷侍卫,完全是一个封闭空间。

清风吹散了她的的鬓间,侧目见朱缙气如深竹寒松,内蕴飘逸潇洒,临于寒冷的秋光,博袖飒飒,古意盎然,融入池月清辉,真像个仙人之姿的道长。

朱缙眺了会儿湖,闲云野鹤般宁静,“有一份贺礼要给皇贵妃。”

桌上摆着做工精巧的木盒,约莫一个半手掌大小,悬而未锁。

林静照受宠若惊,内心惴惴,半信半疑地不敢轻易触碰冒犯。

他若无其事,道:“打开看看。”

盒中,赫然躺着一把新削的匕首,光泽如雪,漂亮锋健,刻有三尺青锋四字。

“陛下……”

她不明所以。

朱缙一副光风霁月之色,“三尺青锋原是你的佩剑,从前没收了你的,只因不合规矩。现削成匕首,你可随身佩戴。”

林静照骤然一滞。

三尺青锋顾名思义原本有三尺那么长,剑刃锋利无比,砍铁如泥,如今却削成了十寸,活生生的剑被毁掉了。

他没收了她的东西,还这样作践。

她握起盒中匕首,极大的恨意啃噬这心胸,耳边嗡嗡作响,心如绷断的琴弦剧痛,几近痛恨地吐出一个字:“你。”

朱缙二指冰冷地掐起她下颌,蓄意观赏着她情绪的遽变,施施然道:

“怎么,皇贵妃不喜欢?”

林静照在他的桎梏下一动不动,竭力克制眼窝打转的泪意,几分嘶哑地说:“不……怎会,臣妾喜欢还来不及。”

她早就没有武功了,孱弱的手臂根本握不起来剑,还要佩剑作甚。

这乃是天大的讽刺。

“不喜欢就丢到湖里去。”

他亦庄亦谐地说,口吻峭冷。

那意思似不是把匕首丢到湖里去,而是把她丢到湖里去。

林静照骨意俱悚,强调:“喜欢。臣妾真的喜欢。”

他折辱她的剑,无形中也折辱了她。即便会武功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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