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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林静照搬来了圆凳,将披帛悬到房梁上,套在自己的脖颈上。柔软的绸缎触感勒得刚刚好,欲在脖颈下方打结。

绣鞋踏在圆凳上,就要踢开……

恰在此时,外面传来芳儿惊讶的喊声:“张全公公?您怎么来了。”

张全道:“皇贵妃娘娘呢?”

芳儿道:“在屋里,刚服药睡下。”

张全骂道:“混账东西!”

林静照一惊,脚下趔趄从圆凳上滑下来,重重摔在地上,披帛紧接着从画梁上坠落,正好罩在她身上。

芳儿和坠儿奔进来,诧然呼了声:“娘娘!您怎么摔倒了!”

一左一右,连忙将她扶起。

林静照捂着红肿的额角,神志未复,见她们并未察觉,顺水推舟装作无事地道:“想下地拿口水,不小心摔倒了。”

芳儿道:“娘娘该使唤奴婢们的!”

坠儿将林静照扶到了榻上歇息,芳儿取来了温凉正好的水。林静照躺在枕上,才发现两个小丫鬟脸上一人挨了一个乌青的巴掌印,显然是挨罚了。

张全见此,跪在珠帘外道:“奴才本来是替陛下传谕,您晚上侍寝。但您身体这般孱弱,怕是难以为继,奴才这便回去复命。”

林静照虚虚地道:“嗯,多谢公公。”

听闻晚上又要侍寝,愈加了无生念。

张全快步离开,不到片刻便来了好几位太医,专门为她治疗烧病。

芳儿和坠儿则因看管不利而罚跪。

林静照任由太医诊疗着,黯淡的目光始终盯向身旁那条披帛。

太医妙手回春,用了一日时光便退了她的烧,又鱼贯送来药膳滋养身体。

林静照吃不下,吃多了也要吐,滋补了数日越来越瘦。虽不发烧了也无回春的气象,整个人一日日枯萎下去。

她悄悄盯着芳儿和坠儿的行踪,再没找到机会独处。芳儿负责熬药,坠儿则形影不离地伺候她,严防死守,像看管犯人一样。

林静照愈加抑郁烦躁。

又蹉跎数月,时光如白驹过隙,匆匆推移。眼见着开春了,柳树笼罩着绿意,透窗可见薄薄的日光。

那日她正披衣在廊庑小坐,望见远处天空出现一只若隐若现的风筝,问是谁的。

芳儿回答说是永安公主在放风筝,公主要择选驸马,近日住在宫中。

林静照淡哦了声,无甚波澜。

隔日张全便来了,恭恭敬敬地行礼后,如春日暖阳那般传达圣谕。

“陛下问您,要不要一起放风筝。”

第45章

林静照一滞,有种强烈被监视之感。自己昨日不过随意问了句风筝是谁的,今日圣上的问候便到了。

不禁后怕,她投缳自尽之事若被眼线侦知报予圣上,她非但死不成,反而要承受比死更重十倍的屈辱,殃及家人。

她捂着胸膛,一阵头重脚轻。

芳儿和坠儿连忙搀扶,张全忧心忡忡地道:“今春暖花开,陛下邀娘娘同放风筝原是一片好意,怕娘娘久在宫中闷着了。”

张全没有给她第二种选择,圣上的邀请是妃嫔无法拒绝的。况且圣上平日行踪神秘久事斋戒,邀嫔妃游春属于破天荒头一次。

林静照见张全状貌如常,想来投缳之事暂时未败露,稍稍宽心,道:“陛下既垂爱,那嫔妾自当奉陪,请张公公代为谢恩。”

张全欢欢喜喜复命去了,林静照内心七上八下,久久兀自忐忑。

一想到见圣上,她本能地恐惧。

残雪在枝头尚未融化,春天幽幽的脚步声已然响起。太阳挂在灿蔚晴好的蓝天上,风息是温驯的,吹透了冬日的冻土。

林静照戴着帷帽和面纱走出昭华宫,顺着蜿蜒曲折的小路来到御花园。碧绿如茵的草地才刚刚崭露头角,蜻蜓蝴蝶盘旋,正是两日前的永安公主放风筝的地方。

她脚步不由得放慢,被这生机勃勃的一幕感染,自己也如同活了一样。

可惜隔着面纱,万物朦胧。

朱缙如雪霁后的春山伫立在天地之间,冷冷的日光撒在他身上,望之如神仙中人,凛然有不可侵犯的庄重之气。

林静照见了他略微心虚,沉默了两刻,行礼:“臣妾参见陛下。”

朱缙漫漫一扬手,径直伸手进她帷帽中,捏起了她的颌下,仔细端详片刻,发现脖颈白腻如初并无勒痕,才慢悠悠道:“朕请贵妃同放风筝,以为贵妃不来呢。”

她维持着仰颈的姿势,眼皮短暂地颤了下,道:“臣妾不敢。臣妾前些日病了,没敢叨扰陛下,以免度了病气。”

朱缙道:“原是这样。”

他修长的手即便在阳光下依旧冰凉柔腻,抚着她的颌下,似绞绳,残忍百倍,稍稍使力便能扼断她花枝的脖颈。

林静照胆寒,时刻提防。

内侍将风筝奉上,线轮已缠好。

林静照将风筝拿了,试探地瞥朱缙一眼,得后者点头才顺风将风筝放起。

今日极为晴好的一天,碧空徜徉的云影,太阳四射着强烈白光,风中裹挟着鲜嫩的青草和泥土香,薄绿而醒然的春天。

眺向碧空的一刹那,她有瞬间将灵魂寄托在风筝上,超脱了人世间,高高飞出了红墙碧瓦的皇宫,飘然到了天上。

她很贪婪那种在柔软草地上疯跑的感觉,哪怕被风筝牵带,内心那座破旧堆满尘土的屋子,蓦地晒进了一缕阳光。

风筝线在风力颠簸中时轻时重,林静照病体虚弱,气力不足,握着有些吃力。

一不注意,绣鞋被石子绊倒。

朱缙伸手,及时将她搀住。

林静照与君王撞个满怀,脸颊直直贴在他怀中,耳闻他匀净而清健的心跳,鼻间萦绕着独有清冷雪松味。

缓慢抬起眼,瞥见他英眉墨瞳,神气飘萧,深邃的长目如滃染如雪纸书卷,倒影着历历春光与她清晰的面孔。

“陛下……”

林静照缓过了神,内敛地从他怀中离开,站稳脚跟,神色退避。

朱缙覆住了线轮,顺便也覆住了她的手,从后环住,与她一同放风筝。

有他在后方支持,风筝放得又高又稳,林静照仰望着,双目被春阳所灼,一片片遗留下的残影,荡漾于细风之中。

这样放风筝虽好,那种独自放风筝的自由感却消失了。她囿于君王的怀中,恰如风筝囿于蓝天,被一条细线锁着。

林静照累得大汗淋漓,出了一身病气。良久收掉风筝,坐在树影下喘息。

内侍殷勤端来水和瓜果供她解渴,林静照仍感燥热,将外袍摘了。

朱缙轻袍缓带,安然踱在温暾的春日中,凑近在她身畔,“这就累了?”

她俏脸一板,不服输地说:“臣妾若武功还在,放上三天三夜风筝也不会累。”

“如此,倒朕的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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