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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崖,而陆云铮还站在原地。她一惊,喉咙不由自主地叫道:陆云铮——

醒了。

她猝然睁开眼睛。

身下黏糊糊的,出了大片冷汗。

芳儿和坠儿正在榻边一脸担忧地守着她,弱弱地开口问:“娘娘,您没事吧?”

林静照擦了擦额上冷汗,嗓子发虚:“没事,梦魇……魇着了。”

芳儿为难地道:“娘娘,您缓缓,别梦呓了。”

刚才那一声陆云铮喊得实在撕心裂肺,响彻宫闱,阖宫都听见了。

显清宫的张全公公也跪在外殿屏风之后,手持拂尘,身影若隐若现。

林静照俨然惊悸,张全怎么来了。

张全是陛下的人,芳儿和坠儿也是。她这样大逆不道地喊旁的男人名字,绝对是活腻歪了。她已死不足惜,陆云铮却平白遭飞来横祸。

心力交瘁之下,唇角快咬破了。

芳儿和坠儿连忙找来帕子擦,林静照定了定神,披了一件衣裳走到外殿,强壮镇定,嘶哑地问:“张公公,您来了,可是陛下有事传召?”

张全一脸铁青,森森道:“娘娘,陛下叫您过去共饮桃花酒,没想到您已安寝。”

方才,她大喊出了陆云铮名字。

林静照无言以对,脑子惶惶然一片空白,恍然已无法理解张全的话了。

休矣……

张全起身便走,步履极快,失了往日的和善。林静照知他定然是去告密的,这里每一个有眼睛会呼吸的都是监视她的人。

她当机立断,猝然“咚”地一下,以皇贵妃之尊给阉人下跪,恳求道:

“张公公留步,求您莫要禀告陛下,莫要!”

如朱缙知道,她唯死路一条。

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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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全回头见皇贵妃娘娘竟跪下了,刹那间头皮直发麻,连忙跪了回去,并令芳儿和坠儿将她扶起:“娘娘快请起,您这是折煞奴才!”

林静照不置可否地应了声,“那公公可否高抬贵手容我这一次?”

张全为难,虽说他是御前的人,到底是贱命一条的奴才,监视皇贵妃是他天然的职责,隐瞒不报恐有性命之忧。况且此处不仅有他、芳儿、坠儿三个下人,还有那些经特殊训练无孔不入的锦衣卫,他们的侦听手段可比自己高明多了。

皇贵妃娘娘不过十七八岁年纪,青春韶龄,和寻常人家被父母护在温床里小女儿差不多大,却要整日殚精竭虑,因一句失口梦呓便纡尊降贵给他这阉人下跪,受过的恐吓和阴影着实非小,令人堪怜。

“娘娘见谅,奴才身为皇宫的奴才,今生今世永远忠于陛下一人,不能因任何人而破例。娘娘与其做这些无用功,莫如想想怎么和陛下解释吧。毕竟您……”

身为后妃,行僭越之事。

说罢张全忍心离去。

林静照的最后一缕希望也破灭了,胸口遽然沉重起来。

她痴痴怔怔躲到了拔步床深处,抱紧双膝,无助地埋紧脑袋,牙齿格格打战,越是焦急越想不到办法。

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芳儿和坠儿是比张公公还卑贱的奴婢,无权擅专。她们人微言轻,但教陛下有谕,即便勒死娘娘也得一五一十照做。

忐忑良久,张全公公又回来了。

芳儿和坠儿不约而同替娘娘捏一把汗,唯恐张公公带来了赐死的圣旨,后宫私相授受是大罪。

“陛下宣娘娘觐见。”

张全原封不动地传圣谕,已第二遍。

方才叫她过去共饮桃花酒,这次只是叫过去,没说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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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静照被芳儿和坠儿从拔步床中请出来,梳妆打扮面见君王。

她忐忑难宁,无法言说内心的恐惧,打冷战似地缩着肩膀,后悔自己为何要早睡,为何控制不住嘴巴喊了陆云铮的名字。

那人不是个好糊弄的。

轿辇将她浑浑噩噩地抬到灵虚宫道观,三月潮湿的晚风中糅杂着初春青草味,汤匙般圆月,依稀漫糊的光亮,宁静又沉重的夜晚。

至内殿,天颜咫尺。

林静照低低叩首在地,嗓音哑得连自己都听不到,整个人死气沉沉,宛若一棵冬天的树剥脱得只剩光秃秃的骨架。

“臣妾参见陛下。”

殿内,沉默如棉絮沉甸甸地压在人身上,燃烧的红蜡呈明黄色,流下几道猩红的烛泪。

座上君王慢幽幽一声:“起。”

林静照蹒跚起身,呼吸着稀薄的空气,双手耷拉在两侧,恍恍惚惚。事发突然,脑袋尚昏蒙蒙的。

“皇贵妃,过来。”

帝王吩咐。

她拎裙再度踏上九重玉阶之上。

御案上正放着一坛密封森严的酒,坛身上贴着的红纸条已泛黄,沾着些微泥土,“桃花酒”三个簪头小楷,乃是三年前她亲手写上去的。

宫人过来开启了酒坛,擦去泥土,并用银针试毒,试喝,飘散出丝丝缕缕浓郁的酒香。

这正是埋在陆府的那坛桃花酒,前几日她请求他取出来,生辰夜共享。

“你要的东西来了。”

朱缙高峻遥远的嗓音自耳畔传来,“还不伺候朕?”

少女年华埋藏的一坛酒,此刻摆在了御案上,尘封岁月,令人恍然有种时空穿梭之感。林静照将器皿摆好,倾坛倒酒,酒质清澈而醇浓,纯净透亮,年年岁岁沉淀的味道。

“陛下请用。”

她将酒盏奉上。

朱缙接过酒盏,淡淡,“皇贵妃不饮吗?”

林静照遂也给自己倒了杯酒。

盯着澄澈的酒波,倒希望这是杯毒酒,见血封喉一了百了,喝掉就能脱离凡尘。

朱缙持酒绕过她臂弯,交杯而饮。

林静照被他手臂缠着,一饮而尽。

“好酒。”半晌,他赞许。

林静照心头纷乱,没尝出陈酿的美味,遥感唇舌之间辣辣的,麻得人难受,眼角莫名泛着潮。

“陛下谬赞。”

朱缙姿势微微调整,酒气浸润眸色细碎而清亮,身上还穿着她绣的千字文衣,“贵妃今日有心了。”

林静照只敢拿眼角偷瞄他,保守地道:“为陛下办事臣妾必定要尽心。”

“嗯?”他颔首乜视她的神情,沾着酒气的呼吸清凉地打在她颊上。

林静照下意识移开。

朱缙捏过她的下颌,强烈凝视着她,影子下五官蕴藏着阴沉的火花,一句闲闲的问候夹杂着批评:

“究竟做什么亏心事了,值得给张全一个阉人下跪?皇贵妃膝下有黄金,跪君王跪父母,岂能随便跪人。”

林静照兼着咯噔的心悸,一哽,矢口否认道:“不曾,臣妾……不曾。”

她秀美的眸子淌着烛泪的猩红,瘦削得双颊已微微凹陷,神色雪白。被他的手指掐着呈仰望姿势,动也不敢动。

朱缙包含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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