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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淡碰撞,心照不宣,达成了默契。

江浔翅膀渐渐变硬,必须有一根傀儡线拴在他腿上,以达到制衡的目的。

江氏父子的弱点是江杳这个死去的女儿,林静照正好生着一张与江杳酷肖的脸,方才便坐在屏风后,朦朦胧胧似是非是,让江浔误以为亡魂重返人间。

江浔当然可以选择继续和皇权对着干,他忠贞怯懦还有用武之地,皇帝或许杀不了他,但今后他休想再与“死去”的女儿见面,因为“复活”亡魂这项神术只有圣上会。

江浔一定会受拿捏。

他有官瘾病,但同时他也是个极重亲情之人。

江璟元和江杳是亡妻留给他的一双儿女,寒酸的他最初踏上仕途,为的其实是让家人过得好一点。

爱妻病故,江浔表面平静,暗地里不声不响地悲痛,这一悲痛就是三十年,未曾再娶妻,身畔仅留个冯姨娘当女主人。

杳杳大婚时,能嫁予心爱的男子陆云铮,江浔很高兴,以为女儿今生有了幸福归宿。

后杳杳长期遭受陆云铮的欺凌囚禁,终走上了绝路,自己吊死了自己,死得那样惨,江浔愧悔入魔,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将陆云铮挫骨扬灰的。

杳杳……他这做父亲的没能及早识清中山狼,终是辜负了女儿。

圣上平复了他此生最大的遗憾,如何不叫他服服帖帖,将圣上真正当成造物主的君父来膜拜。

林静照早已忘了她是江杳,她现在只是帝王的妃子,但教帝王有所命,可以毫不犹豫地充当刀刃,哪怕磨刀霍霍对向自己的亲爹。

她内心乐于做这件事,父亲独揽大权,在官场屡屡犯忌讳,道观中君王冷眼旁观,已引起一定程度上猜忌。拴一根线在江浔腿上,使他飞不太高,免得跌下来摔成肉酱。

冬残春始,风息是温驯的。

古老肃穆的梁柱使殿内弥漫着死寂的阴影,侥幸映入的光也被切割成条条窗栅的形状。

销金兽威武优美,正襟危坐在汉白玉座台上,空腹中焚燃沉水木,袅袅吞云吐雾。

朱缙坐在龙椅上,向她招了下手。

林静照敛了敛视线,步步挪过去。

他道:“跪朕旁边来。”

林静照依言,面孔刚好到他膝盖的位置,高大台基冰凉的寒气渗入膝盖,上半身依旧凛然维持着直挺,仰面静聆神命,大明江山唯一的神明。

朱缙伸手摩挲着她清嫩的面颊,奖赏笼中鸟,糅杂一缕缕温情的味道。

林静照知趣地贴着他的手,神色沉湎,上半身完全伏在了他膝上。

“宫中女子过得苦,朕知道。瞧江阁老疼爱你的模样,恐怕不情愿送你入宫吧?”

他五根手指轻穿插在她墨发间,只似闲话家常,语气恍若很温柔。

她曾经入宫服侍过朱泓,但不是做妃子,是做出谋划策的女官。同是为人奴仆,女官自然也苦,但不能和做妃子相提并论。

“情愿如何,不情愿又如何,臣妾今生脱不开陛下您的掌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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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撕破脸后,林静照和他说话多了几分直接,不再遮掩一些二人心知肚明的真相,

“……索性,便开始学会享受。”

朱缙拧拧她色若死灰的脸,“皇贵妃这样可不太像享受。”

林静照体会到他极度压迫的重量感,仍鼓着勇气,硬生生膝行一步,跪到了他的云纹玄靴上,“是因为地上太凉了,臣妾膝盖痛。陛下允许臣妾起来吗?”

二人的关系霎时无法用暧然形容。

朱缙斜乜了眼她,拒人于千里之外:“朕好像没容许你这么做。”

林静照仰面,“臣妾偏偏要这么做,陛下若怕,便赶臣妾走吧。”

朱缙轻哂,叉开双膝,反过来夹住她的纤腰,不留情面地施力,动作粗暴,恰好拉近了二人的距离。

“朕怕?”

“只怕皇贵妃后半夜鬼哭狼嚎地要走。”

林静照伸手摸向他的腰封,眸子凌凌发亮,“那是陛下的错。您温柔一些,臣妾不就没怨言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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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柔不了。”

他盯着她发红的耳廓,口吻带有惩罚性,“今晚还是一整夜。再敢如那夜乱叫败坏皇家清誉,朕就找塞子堵上你的嘴。”

林静照摸了摸嘴,发痒。

“陛下若狠得下心,臣妾悉听遵命。”

第81章

林静照孤零零一人被抛在深宫日久,经过最初的悲伤与绝望后,逐渐试图摸索君王的底线,进行一些无伤大雅的反抗,为自己邀宠。

她手中并没有真正可堪使用的权力,一切都建立在朱缙宠爱她的基础上,像空中楼阁,像泡沫,随时可能依照君王的喜好幻灭。

所以邀宠必须控制在适度的范围内,表面反抗君王,实则把他捧到至高的位置,增加了相处时的意趣,满足他高踞神坛驾驭臣下的心理需求。

“皇贵妃最近愈加恃宠生娇了。”

朱缙侧首打量着她,“斗嘴的女人不太招人喜欢。”

“可陛下宠溺臣妾,臣妾日日依偎着,没有理由不娇气斗嘴。”

林静照知他只是表面这样说,实际并没有不喜欢。他若真不喜欢,大内侍卫会直接将她拖走,她根本没机会这般靠近龙椅。

她跪在帝王的龙靴上,柔软的肚腹紧密而贴,双臂像那日在梅园那样搂住他的腰,烟罗双袖展开如白蝴蝶,神情腻腻歪歪,嗓音甜渍渍。

“陛下抱抱臣妾。”

朱缙却并未抱她,敛起眼帘淡淡。

“朕有一桩事耿耿于怀,今日再问,皇贵妃须对朕说实话。”

林静照正在极力邀宠,闻此微微一怔。

他语气平和而沉郁警策:“你和先太子朱泓究竟有没有过肌肤之亲?”

林静照咯噔了声,如晴天霹雳。

原来这么久以来,他的猜疑从没消失过。

心里油然有什么东西在萌动,她迟缓地开口,“臣妾没有过。”

朱缙眼神扎人,咄咄逼问:“偶然的摩擦也算。”

林静照极为审慎:“臣妾没有过。”

他道:“对天发誓,拿你满门作咒。”

林静照缓缓举起右手,神态庄重,“君父是大明朝两京十三省的天,臣妾对您发誓,若欺君瞒上,有过贞洁遭污之事,便叫江氏满门抄家灭族,鸡犬不留。”

朱缙颔首,算是信了。

顿了顿,又盘讦道:“那陆云铮呢?”

她诚恳,斩钉截铁:“同样没有过。”

朱缙逼凝于她,闻她坚决否认,黑眸如漫漫长夜北极星斗,乍现一丝雪亮,良久,交叠双腿,漫不经心地换了个姿势,道:“朕是皇帝,为了皇嗣血脉的纯洁,不能不关注这些事。”

场面严肃,话题亦严肃。

林静照知现在不是撒娇的场合,稍稍后退留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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