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止都被严格监控。
二人相对坐下,朱缙问:“今日感觉如何?”
林静照平平道:“甚好,完全能搬回昭华宫了。”
朱缙剜了她一眼,口吻淡淡的:“朕说了,以后你就住在显清宫。”
林静照沉默了片刻,道:“臣妾也说了,显清宫是陛下的寝所,臣妾不愿逾矩住在这里。”
“这由不得你。”他掐灭她的念头,压抑凝重,片刻温声解释,“住在显清宫吧,方便朕照顾你。”
林静照神色阴霾,唇角绷紧,半晌,敢怒不敢言地撇过头去。
朱缙上下扫视着她清瘦的身躯,瘦得只剩一把骨头了,“中午想吃什么,朕吩咐御膳房给你做。”
她多少带着赌气,冷漠道:“臣妾不敢劳烦御膳房,膳食是陛下一早安排好的,由不得臣妾。若臣妾想讨陛下一杯金屑酒,陛下也会恩赐吗?”
他浮起不悦,沉沉拉长了尾音,夹杂十足警告的意味:“皇贵妃——”
林静照被他一慑,下意识渗出恐惧,不知为何眼腺酸酸的,还有些热。
她咬紧唇瓣竭力保持坚定,使泪水滴溜溜在眼眶打转儿不坠下。
这样无穷无尽的囚禁折磨,活着又与死了何异,活着还不如死了。
她坐在原处,形单影只,薄薄冬阳撒在身上形成阴黯,萧瑟枯槁。
沉默了良久,朱缙缓缓起身,将离零破碎的她带入自己的怀抱,她无处安放的眼泪在他道袍上肆意流淌:“叫你多吃些是为你好,毕竟你过些时日要侍寝的。”
他因着她养病才强行抑欲没碰她,但他不可能永远不碰她。
他忍得已经很辛苦了。
他会先控制着她,调养她的身体,直到她生出皇嫡长子,再象征性给她一些自由。当然,这自由永远困在枷锁之内。否则,她将永远没有自由。
林静照的心猛然被砸上一锤,淹没在这陌生而窒息的情中。
差点忘了他将她圈禁起来,剪灭她所有父母亲人,就是为了让她做他一个人的妓奴。
她眸子猩红地饮恨,生平第一次骂:“你混蛋。”之后死死闭紧眼皮,抽噎着,做好了被拖出去五马分尸的准备。
朱缙亦是生平第一次听旁人这样骂他,翦眸轻眯了下,修长的手指用力握下去,本想给她一些无伤大雅的教训,治治她口无遮拦的坏毛病,却摸到她的骨骼深处在颤像秋天新生的绒鸟,显然怕极了,是防御的姿态。
他莫名异样,愈加不悦,她就是这么看他的,这么不相信他,认为他会因为一点小事暴怒伤害她。
朱缙敛着凝如寒雪的颜色,报复发泄式地吻她,一吻接一吻,“骂吧,无所谓,你多骂一句将来便在榻上多受一分。”
第117章
随着三法司大员入狱,旷日持久的妖妃案迎来了新的转机。
无边的诏狱藏着无尽的恐怖,三法司大员必定不能虚伪俱全地出来。
因为那里折磨肉犹在其次,最恶毒的是捣毁人的精神。
入狱的官员并不冤,他们大部分都是首辅徐青山的党羽。
圣上最忌专权,徐党如逐渐聚集壮大的蚂蚁窝,恰好在天子眼皮子底下。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圣上要么不做要么做绝,一出手如剑铓出匣,必定要一举捣毁,将徐党整治干净的。
诏狱那边的审讯有了进展,棍棒伺候下,韩涛、王明、费观等很快招认了朋党结私的事实,蓄意诬陷皇贵妃,且幕后另有指使之人。
误判!
前四次对皇贵妃的审讯果真是误判!
这是一场光天化日之下的谋杀。
宫羽向圣上递交“标准答案”,这次终于是符合圣上意志的有效供词了。
史书上这样记载:
徐党以公谋私,因己酉年梃杖百官一事挟怨报复,攀诬皇贵妃清白之身,强扣皇贵妃叛国罪,无视国家司法的公正和尊严。
幸而圣上明察秋毫,从一场大雪中及时体会到冤情,制止了冤狱。
雪停了。清白昭彰在人间。
一场大雪,挽救了一个妃,洗净了一个国。
本案核心漩涡人物皇贵妃林静照,虽沉冤得雪洗清罪名,并未开释自由,借养病之名从诏狱移囚到了另外一个地方,那个地方不是诏狱而胜似诏狱,她身上没披枷锁却无时无刻不笼闭在枷锁之中。
显清宫。
雪霁光明,白金般的太阳从乌云中浮出来,在云层燃烧着,雪水的潮气透过日影层层叠叠氤氲着显清宫,更增一分仙气道气,冬鸟影时而掠过蓝空。
林静照在窗畔支颐发呆。
她穿着一袭月白色的寝袍,长发随意散落,素面朝天,丰肌清骨隐约可见。
终日被困在皇帝的寝宫中,寝衣一旦穿下就没有脱下来的必要,她已经很久没正式梳妆打扮过了。
她很想就此了结生命,可事与愿违,自从搬来显清宫她被养得很好,身形肉眼可见地圆满起来,侧影线条在慢慢流利丰富,颊亦恢复了血气,不似诏狱那般骨瘦嶙峋了。
更可怕的是太医院数十位元老日日给她精心调理,各种名贵药材源源不断往她身上滋补,拔净余毒,她的身体正在徐徐恢复苏醒,滋养元气,照这么下去诞育皇嗣也不是不能幻想的事。
皇帝陪伴着她,夜里虽不行房事,搂着她的纤腰一同入睡。
凛冽的冬月,地龙烧得炙热红烈,林静照身上裹着银蚕厚被,又被朱缙密不透风地牢牢抱住,一抱就是数个时辰,导致她半夜常常会被热醒。
她擦擦热汗,烦困推开他,试图拉开一条缝隙略微偷凉。朱缙睡眠本身就浅,稍微一点动作便会引起敏感。
他在黑暗中冷光凛凛的,食指指她示意警告,然后重新毫不留情地把她困回怀抱之中,严丝合缝。
“你若嫌热就别穿寝衣了。”
朱缙这样说,唇压着她的耳朵,喉结暗哑滚动着,几分意动。
林清照紧绷,像只鸟撞进风里,被风势所控,空有翅膀而无法行动。
诏狱的夜太冷了,显清宫的夜仿佛又太热了。
“圣上到——”
太监一声高亢的长鸣打断了林静照的思绪,她敛了敛神,起身迎驾。
朱缙今日一身白服宛若山巅残雪,太极图案如白纸上滃染的滴滴墨汁,古雅幽穆,如方外高人。
他坐了下来,没有像往常一样扶她平身,不咸不淡打量着她,道:“最终审判的结果出来了,你看看。”
这是五审。
张全殷勤递来一案卷,林静照细细翻阅,韩涛等人在狱中承认勾结党羽污蔑了她,这意味着她不用死了。
“陛下——”
她锁紧眉宇,茫然若失。
没有丝毫劫后重生的喜悦,反而笼这一层轻烟薄雾的忧愁,心被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