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厚山镇不算大,自然没有京城那般的繁华,不过靠着一条南北的官道,倒也算平静安定。

去镇东的话,只需沿着主街往前走便行,并不难。

晨光照耀着街道,由于是在年节期间,两旁的铺子没怎么开门,只有卖朝食与豆腐的小贩在路边。

“这家杂货铺比较公道,娘子以后需要,寻这家便好。”彭元悟详细的讲着,好似要将整座厚山镇的故事说出来。

袁瑶衣安静听着,唇边挂着抹微笑:“公子无需客气,唤我瑶衣吧。”

闻言,彭元悟脚步一顿,侧过身看着旁边女子。方才还口齿利索的说着话,现在反倒愣愣的。

见他这般,袁瑶衣突然觉得想笑,嘴角便翘高许多。

“嗯,好,”彭元悟赶紧道,然后咧嘴而笑,“瑶衣。”

两人一边说着话,不知不觉的便到了徐阿婆家。

进屋后,彭元悟便不停歇的给老人家诊病,因为他没带小厮,袁瑶衣帮她暂拿着药箱。

徐阿婆已经不小的年纪,六十多岁,头发花白,体格瘦小。和詹家老夫人差不多的年纪,可各个方面差了不少。

人正趴在床板上,动也不敢动,说是昨日提了一袋粮,这就把腰给伤了。

“是闪了腰,只需将筋骨正好便可。”彭元悟在徐阿婆后腰上来回摁了几下,给出了结果。

袁瑶衣正站在床边看,见彭元悟的手法熟悉,可见是积累了不少经验。心中有些羡慕,男子便可光明正大行医,女子则不行。

彭元悟从床边回头,对袁瑶衣道声:“瑶衣,我的药箱里有药,你取出来,交给阿婆家人熬好,一会儿服下。”

腰伤,将筋骨正好是第一步,后面需服药养一养。

“我来熬吧。”袁瑶衣道了声,这种事情她最熟。

彭元悟看着她,遂儿一笑:“有劳了。”

袁瑶衣跟着徐阿婆的儿子去了伙房,将彭元悟的药箱打开,果然看着里面躺着一包药。她拿出来,将药尽数倒进药罐内,而后往里添了水。

做完这些,她便把药罐栽在炉子上,开始熬药。

阿婆的儿子惦记母亲,回去了屋里,伙房这边只剩下袁瑶衣。

她坐在小炉旁,等着药液沸腾。从开着的门能看见外面的小院儿,地上还散落着爆竹屑,想是徐家小孩子玩乐留下的。

很安静,院子安静,镇子安静,连生活都觉得安静。

“厚山镇没有芙蓉织,那可能是别的镇子吧。”袁瑶衣自言自语着,手里筷子搅了搅药罐,里头已经冒起丝丝热气。

心里想着,找机会去别的镇子看看,现在她没有了束缚,可以自由走动。至于银钱,应该能撑出正月去,届时她还需找份工来做才行。

正想着,彭元悟来了伙房。

他找了根小凳,在袁瑶衣对面坐下:“徐阿婆在休息,已经正好了筋骨,不过暂时不能动,得躺几日养养。”

“没事就好。”袁瑶衣冲他一笑,眉眼弯弯。

彭元悟一愣,而后点头:“她方才还问你是谁,说之前没见过你。”

袁瑶衣看他,没有说话。

“我说,你才来的厚山镇,还说你会治头疼症,”彭元悟道,面色温和,“她想让你给她看看。”

“嗯?”这下换做袁瑶衣一愣,一双明亮的眼睛眨巴了下。

彭元悟身形往前一探,从袁瑶衣手里抽过筷子:“你有这个本事便用出来,可以帮助到老人家。”

“可,”袁瑶衣话语一顿,两只手捏起,“阿婆或许只信任公子你。”

女子行医太过少见,世人骨子里的认知,便是信任郎中,哪怕是女人病症,也找的是郎中。

至于詹老夫人,那是因为之前她救治过一次,对方才给的信任

“去试试,”彭元悟道,温和一笑,“詹老夫人那顽固的头疾都能被你治好,我信你能帮到徐阿婆。”

袁瑶衣看去他,声音略小:“你信我?”

“信。”彭元悟想也不想的点头。

这一个简单的“信”字,在袁瑶衣心中起了微微涟漪。

是了,她为什么不去试试?成了的话,她可以帮到徐阿婆;就算不成的话,也可以帮对方缓解,她回去后继续想别的方法。

想通这点,她朝彭元悟微笑点头:“好,我去看看阿婆。”

彭元悟见她应下,而后补充道:“其实头疼症的老人家不少,尤其女子居多。京城这边冬天冷,春天风大,父亲曾说过,女子的头疾有不少是在坐月子期间落下的,因为不经意被风吹到。”

“是这样吗?”袁瑶衣问,女子产后是最虚弱的时候,所以会坐月子,将元气补回。

“是这样,”彭元悟颔首,“所以头疼症发作的时候,她们只会选择服药。”

蓦的,袁瑶衣眼睛一亮,明白上来:“因为郎中多为男子,所以不可能帮人按摩头。”

虽说是医者仁心,可到底男女大防,即便是郎中也不可与女患太过亲近。

与彭元悟简单一番话,袁瑶衣便决定去帮徐阿婆看看头疾。毕竟是祖父留下来的本事,医者本就是帮助救治别人的存在。

她去了屋里,徐阿婆说了好多客气话,倒不觉得她一个女子,而心存怀疑。

如此,她便更安心了几分。

等从徐阿婆家出来,已经接近晌午,日头正是明亮的时候。

袁瑶衣与彭元悟沿着主街往回走,此时街上人多了不少,未出十五,还是走亲戚拜年的多。

“我就觉得你行。”彭元悟道,肩上背着药箱,另只手提着个小竹篮,“瞧,徐阿婆还给了你这些鹅蛋作感谢。”

袁瑶衣往小竹篮瞅了眼,里头躺着几颗圆滚滚的鹅蛋,正是徐阿婆硬要给她的。起先是给要给诊金,她不要,后来便给了这些鹅蛋。

“我没想到老人家力气那么大,竟是推脱不过。”她浅浅一笑,想起刚才在徐家来回推篮子的画面。

彭元悟跟着笑,目光落在女子柔软的嘴角:“镇上的人都这样,性情实诚。你若不收,她反而生气。”

袁瑶衣弯了眉眼,心情舒畅的看去前路。这便是她想要的安静生活吧,简简单单的,然后就是找到姨母。

“依我看,你也可以开个诊堂了。”彭元悟道声,言语间是夸赞之意。

这一句看似客气的夸奖,却叫袁瑶衣心中一动。她目前自然开不了诊堂,但是帮人治疗头疾呢?以此,自己能收入一点儿诊金



还有两三日便是上元节,这日晚上,隔壁的嫂子送来了一些元宵。

袁瑶衣招呼了人家在到屋里坐,连同连婶一起,三个人围在一起吃茶说话。

“是自己家做的,”婶子姓刘,街坊都称呼她刘嫂,“知道娘子从南方来,想着定然喜爱吃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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