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挨着,都是吊车尾。两人分的地方也近,都在京东东路。如今那地方,原本?接壤的辽国旧土已经归了?大宋,这地方没了?兵祸,渐渐人烟稠密,商贾云集,算是个富庶去处了?。耿灏得了?青州千乘县主簿的差事,帮着县令管文书、理钱粮、督胥吏。林维明是青州寿光县的监丞,专管官署营建修缮。

姚如意起初听说这事儿,还很有些纳罕。如耿灏这般宰相家的公子?哥儿,原以为必是要想法子?留京任职的。纵是吏部瞎了?眼、吃了?熊心豹子?胆想使绊子?,只怕耿相都不会答应。

谁知竟真放了?外任。

后来有一日,耿灏又领着那十二生肖来知行斋吃喝,耿马过?来买烤肠时顺嘴提了?一句,才算给?姚如意解了?惑。

原来这竟是耿灏自己求的。

他打小长在汴京,最?远只在与他爹吵架离家出走时到过?郑州,再远竟没怎么去过?了?。耿灏头脑想得也很简单,京城早就玩腻了?,趁年轻,这世界那么大,他想出去看看。

耿相大约也觉得磨磨儿子?心志是桩好事,总归还有他在后头撑着,即便是外放,应当也没人不开眼敢挤兑他的孩子?,便允了?,故而没去吏部递话。

那吏部侍郎倒给?弄得心里?七上八下,拿耿灏这个烫手山芋不知怎么安排好了?。有一日,趁朝会歇息的当口,觑个空子?,便满脸堆笑地凑到耿相跟前,压着嗓子?问:“相爷,您说……贵府公子?……下官该派往何处啊?”

耿相眼皮也没抬,一副清廉刚正的模样?:“你还要本?相教?你做官?该当如何,便如何!”说罢便拂袖而去。

那侍郎回家,灯下枯坐,努力琢磨了?一整夜。第二日,战战兢兢将?耿灏派到了?京东路最?富庶的上等县。之后提心吊胆了?几?日,见相府并无动?静,一颗心才落回肚里?——还真叫他揣摩对了?!

耿灏真要离京赴任了?,府里?他爹那几?个老姨娘们最?先舍不得了?。这个塞银票,那个赶制冬衣夏衫、做鞋子?,还有哭的:“这孩子?打小嘴欠心却实诚,出去了?叫人欺负了?可怎么着啊?”

哭声传到耿灏耳朵里?,他更是无言:他这些小娘们也是,有这么夸人的么?

等告身真下来,耿相听着府上女眷日日啼哭,心里?也不是滋味,原本?笃定的事儿心里?又没底了?,也开始担忧了?起来。不仅亲自挑了?四个老成的幕僚跟着他,他那十二生肖自然?也要同去。但又觉着不够稳当,他儿子?挑的这十二个小厮,里?头不是傻子?就是结巴!便又问耿灏要不要带三十个健仆护院过?去,顺带家里?养熟的那几?条黄犬也带上?

耿相这一打点,行李装了?七八辆大车出来,保不准那排场比人家县令上任还大。

耿灏看着那阵仗,无言语对,面无表情扭头看着他爹道:“……要不,您替我去得了??我留在京里?替您当计相呗?”

耿相捻着胡须,沉吟片刻:“我去?嗯……也是个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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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真打算告假,陪着儿子?去青州赴任,还琢磨着在当地再置办一处宅院,等儿子?安顿妥帖了?才回京不迟。

耿灏烦得要命。他好不容易盼着出去闯荡,带爹赴任算怎么回事?回头传出去,岂不叫同僚笑掉大牙?他转身便去拆那堆行李,七七八八扔下大半,只留两辆车。爹不许去,健仆更用不着,统统打发回去。

他还是只带他那十二生肖。至于狗……狗倒可以带上两条,路上交给?耿狗照料便是,他向来讨狗喜欢。

毕竟儿子?也大了?,耿相拗不过?,只得忧心忡忡地依了?他。

比起耿府的忙乱,卢昉更是黑云压顶。

他和康骅都是北地大族出身,分的地儿也同病相怜。尤其卢昉出身的范阳卢氏,族人众多、星散四方:宁州(江西修水)、荆湖两路、蜀中、陕西,连两浙都有几?房。估摸着当时吏部的官员对着籍册都犯难:这卢氏的族人这么多,他这……得扔多远才能避开亲故?

一琢磨,索性将?卢昉远远打发去了?西北边陲——延州隔壁,秦凤路灵州(宁夏灵武)的回乐县,任个从九品的司理参军,专管刑名狱讼。

管刑狱,卢昉倒不怕,他自认律法读得还算精熟。可灵州是什么地方?是控扼河西走廊、西出玉门?、远赴西域的咽喉要地,一个军镇重?驿。

宝元三年,头一拨出使西域的使团,便是在回乐县歇脚,之后一路出了?玉门?关,过?楼兰、且末、和田,沿昆仑山北麓,走了?好几?年才回来,还带回不少珍奇种子?、香料和马匹,当时可是一桩汴京城里?人人津津乐道的奇事。

卢昉还听说,去年,那立下通西域功劳的谢祒,又奉旨为国信使,领着多达百人的使团,带着国书符节,再踏征途。这回据说要走更险的北路:经哈密、吐鲁番到焉耆、库车,沿天山南麓向西……如今也不知行到何处了?。

所以,灵州这地方,不算顶糟,可也大大算不得好。

卢昉欲哭无泪,仿佛已瞧见自己孤零零站在那黄土城头,望着漫天风沙,嘴里?吟诵着“西出阳关无故人”,巴巴等着还渺无音讯的大宋使团归来的凄凉模样?了?。

再说了?,这么一个边陲之地,能有什么刑名狱讼要管啊?莫不是要他成日里?帮着乡民抓鸡找羊,张三占了?李四的地儿,王五拔了?赵六的菜,东家长西家短地主持公道吧?

唉,他拜了?那么多神佛,怎就没一个肯照应照应他呢?

金陵,秦淮河畔,他也想去啊!

康骅则被分到了?泾原路(宁夏固原)的镇戎军,任签书判官厅公事,算是个幕职官,帮着长官协理庶务、签署文书、参赞机宜。那地方比他这灵州还糟一些,连州县也没有,只有当年郗老将?军设下的镇戎军司,也是一处防着党项人反叛的紧要关隘。

两处相隔不算太远。卢昉得了?这信儿,心里?总算还有几?分安慰:怎么说呢,至少还有比他惨的……

他慢慢自我安慰,至少附近还有个熟识的同年,能互通书信,也算守望相助了?。

虽说康骅是春闱时才认得的,又是辟雍书院的人,两人曾经还有一些过?节,但这些都不重?要……他们可是同榜同年,还一起喝过?知行斋的茶、啃过?姚记的炙肉肠,这份情谊,在荒凉的西北边地,就足够亲近了?。

柳淮言科考名次虽在卢昉之后,但他是寒门?出身,竟成功留任汴京,被选为谏院从九品主簿,负责文书整理、档案保管及日常杂务,有些类似现代办公室的职员。不过?,他也算得偿所愿了?。毕竟谏官本?职是规谏皇帝,但也常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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