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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昔日跌落在泥泞里的情敌不但杀回来了,其身份更是远尊贵于他来得羞辱。
就连他说话时,都需得垂膝弯腰。
耻辱,这对他而言是天大的耻辱!
穿着玄色云纹箭绣,头戴紫金冠的燕珩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手上匕首,狭长的眼尾乜向他,“周大人是文官,又生得细皮嫩肉的,这刀子要是不小心伤到了你,不知道得有多疼啊。”
随着燕珩说完,他手腕一转,手上的匕首脱力后向周淮止掷去。
匕首划过周淮止的脸颊,割出一条血痕,铮地一声钉在门板上,嗡嗡作响。
也意在提醒着他,只要他想,那把削铁如泥的匕首能轻易的要了他的命。
没有想到他会如此胆大包天的周淮止恐怯得连连往后退,浑身槲觫得瞪目怒斥,“我警告你,本官可是朝堂官员,你要是敢对本官做什么,朝廷是不会放过你。”
燕珩唇角勾起一抹轻藐的笑,像是在看一只无能的跳梁小丑,“一个小小的九品芝麻小官,就算你死在这里,你说,朝廷真的会受理吗。”
“就算朝堂不受理,但我的岳家是明家。”对,姑父一家知道了他们的处境,肯定不会见死不救!
“啧,明家啊。”男人从鼻间发出的一声冷嗤,也令周淮止从心底感到胆颤的不安。
“柳州离上京果真是远,要不然你们怎么会连那么大的事情都不知道。”燕珩眼皮掠起,带着施舍般的不疾不徐,“你的岳家早就因为支持新法改革,现被押入大牢,就等着秋后处斩了,你说,自身都难保的明家又如何能救得了你。”
鹿皮靴踩在地板上发出的每一声,都像是踩在周淮止的心鼓上,亦跟随着他的节奏而跳动。
“本王虽同令夫人有过婚约,那也是过去,本王什么样的美人没有见过,又怎会看得上一个已成婚的妇人。”
他状若无意地一眼,彻底将周淮止到嘴边的那句“怎么可能,定然是你诓骗的!”给生咽了回去。
因为他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反驳的能力,两军尚未开战,他这边已是丢盔卸甲的溃不成军。
周淮止将送来的饭菜全部打翻在地后,关押他们的人,便将他们换到了另一间牢房。
明黛进去前,第一眼就看见了一个缩在稻草堆上,小小一团的身影,连她的一颗心都跟着高高攥紧,大脑随之变得一片空白。
仅是一眼,她就惊恐交加的认出了那个小小的,蜷缩成一团的小人儿是谁。
她不是让张嬷嬷带女儿藏起来吗,为什么她会出现在这里,如果女儿出现在这里,张嬷嬷又在哪里,一瞬间不好的预感如一桶冰水劈头盖脸的浇下,冷得她遍体生寒,牙齿发颤。
“我女儿怎么了 。”短短的几个字,像是抽空了明黛全身的力气。
将周眠眠抱进来的丫鬟如实回答:“我们发现令千金的时候,她已经饿晕过去了,要不是我们去得及时,只怕令千金凶多吉少。”
“好端端的,她怎么会饿晕过去,那么大的周府怎么可能会没有吃的!”并不信她们口中说辞的明黛指尖发颤,喉咙发紧的蹲下身,小心翼翼的去触碰这具小小的的身体。
因为她害怕,害怕自己碰到的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如果女儿真的出了什么事,她定然要和伤害女儿的人同归于尽!
“小姐喝了点米汤后又睡下了,想来晚点儿就会醒来,夫人不必挂忧。”
“不过小姐的身体虚弱,只怕不能长久居住在里面,有些事,夫人还是得要早点想通为好。”充满哑谜的一句话伴随着牢门关上的瞬间,烟消云散。
但也落入了有心人的耳边,比如周月芙。
她眼珠子乱转的凑到苏怜儿耳边,咬着耳朵问,“表姐,你知道那个安阳王吗。”
苏怜儿摇头。
周月芙冷哼一声,“要我说,她指定是得罪了人,还连累我们一起受苦,要不然为什么别人都没被关起来,就我们倒霉。”
周月芙见她说了那么多,那人都不为所动,就连个眼风都不曾施舍给自己的时候,对她的讨厌更是加深了一分。
哼,装什么清高。
等大哥把她休了,到时候看她怎么哭。
直到天色彻底放暗,几颗碎星缀于半山腰,周淮止才回来。
对比于暗沉的天色,他如墨底的脸显然要更胜一筹。
明黛将水壶里仅剩的一点儿水倒了过去,发现夫君一直直勾勾地盯着她瞧,连往常最疼爱的女儿出现在这里都不闻不问,忍着头皮发麻,问道,“夫君何故一直看我,可是我的脸上沾了脏东西。”
周淮止望着这张往常只要见到就能产生欢愉的脸,脑海中浮现的却是燕珩临走前说的那句——
“周大人是个聪明人,应该懂得如何做取舍。”
奇耻大辱,简直是奇耻大辱!!!
而这一切,都是自己的夫人带来的,天底下还会有比这更讽刺的事吗。
想到自己娶了个不洁的妻子,还帮别的男人养孩子的周淮止气得胸腔剧烈起伏,眼里流露出狰狞的恨意,一字一句咬牙切齿,“你准备好要去见他了吗。”
明黛又一次听到燕珩要见自己,长睫垂下遮住难堪的讽刺,“我不会去见他的,以后这些话,夫君还是莫要再说了。”
而且她不信燕珩在得势后,对于自己这个曾多次伤害过他的人,只是单纯的见上一面。
如果真的是单纯见上一面,为什么还要用这种拙劣的手段。
唇角泛起残酷冷意的周淮止双拳攥得骨节泛白的盯着她,不愿错过一丝一毫的变动,薄唇轻言,“为什么不想见他。”
明黛对上夫君怀疑的审视,不避不退,“那我倒是想要问夫君一句,为何执意要让我去见他,是有什么原因吗。”
闻言,周淮止鼻间溢出一声冷嗤,“难道你到现在还不明白,我们一家会被关在这里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吗。”
眉心一跳的明黛有种不好的预感,“你什么意思。”
“如夫人所想的那个意思。”
“就算夫人不为自己着想,也得要想一下我们的女儿,眠眠还那么小,本来就还生着病,难道你真的舍得让她一直住在四处阴冷的牢房里,和我们一起过着没水喝没食物吃的日子吗。”周淮止嗓音微扬,带着斥责的控诉。
“黛娘,你是眠眠的母亲,你怎么能那么狠心的连累到一个孩子,王爷也说了,只是同你见上一面,难道他在你心里,比我们的女儿还要重要吗,所以你才如此抗拒和他见面。”
想到女儿,喉咙像被硬物给堵得发涩发慌的明黛的态度也没有了一开始的强硬,却也没有马上答应,而是说,“你让我想一下。”
她可以吃苦受累,但是她的女儿从小就是金尊玉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