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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手臂:“也还不算太过愚钝。”
对于这样的说法,我选择了沉默,哪怕并不赞同他鄙视我的说辞,但看在他比我更强的份上,我可以忍耐。
只是让他在口头上讨些优越感并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情,这时候真正令我心生迟疑的,是他那副想要邀请我进去看看的做派。
我沉默了一瞬,“祭品巫女的力量,有这么强大吗?”
这时候说这种话完全是挣扎了,八岐大蛇恐怕也看出了我的心思,细长的蛇身顺着我的手臂往上攀爬着,缠上我脖颈的时刻,冰冷的蛇信也在我的耳畔划过。
“你在害怕吗?”
低沉沙哑的嗓音令我浑身都僵硬起来,我这时候其实应该找机会离开,而不是真的听他的话,走进那条裂缝里。
但我总在做错误的决定,这时候也一样。
我进入了他打开的裂缝,在那一瞬间仿佛视线内所有的色彩全部被抽离,眼前只余下一切漆黑。
没有任何踩在了什么东西上的实质感,但我又的确是站着的,当我试图伸出手来摸索着什么的时候,我听到了身后传来的熟悉的声音。
是一声低低的、喑哑的笑。
“八岐大蛇。”
这是我第一次真真正正地站在这位邪神的面前,看到他真实的模样。
第45章
我的后背似乎碰到了什么冰冷的东西。
头顶响起来的熟悉声音令我意识到, 这个被我碰到的“东西”,恐怕就是八岐大蛇。
视野忽然沉入黑暗,我看不清狭间里的状况, 但一直身处其中的八岐大蛇不可能看不清。可是在我碰到他的时候, 他没有退开。
甚至像是为了扶住我一般,他将手放在了我的肩上。
不知道是狭间的影响, 还是他本身的特性,那极低的温度甚至让我都颤了一瞬。
我转身看向他, 往后退了几步,拉开距离后过了一会儿,才勉强能够重新视物。
阴阳两界的狭间,有的只是漫无边际的虚无和黑暗。
四周一片混沌,让我不得不将视线落在了八岐大蛇的身上。这片空间里除我之外唯一拥有具体形态的存在,也就只有他了。
我这时候才忽然发现——八岐大蛇长得很好看,比我想象中还要好看。
他有着一头偏黑的深紫色长发,同色的眼睛却比附身在黑蛇身上之时,更加明亮也更加通透些。
虽然嘴角的花纹有些奇怪,耳朵上还挂着夸张的、像是蛇躯般扭曲的金色耳饰。但我还是觉得他很好看。
而且声音也好听。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作为神明诞生,一直以来都在注视着人类的原因,比起长相各异的妖怪形态,我其实更喜欢人类的模样。
所以比起他附身的那条黑蛇,我似乎更乐于面对人形的八岐大蛇。
他的唇角提起弧度,暗紫色的眸子注视着我。
“意外吗?”
我下意识反问:“意外什么?”
八岐大蛇抬起脸,下颌的线条流畅而又隽秀,他随意侧过了脸,目光空泛地落在四周。
他问我,“你所见到的狭间里的景色, 和你想象中有差别吗?”
有着极为年轻面容的蛇神用平静的声音询问我。那样的声音……近乎柔和。
我想不明白原因。
他似乎真的只是想让我进来看看,不带任何目的,仅是想让我知道,此处究竟是何等光彩。
虽然在我看来,他本身比狭间要好看很多倍。
大抵是无意识间落在他身上的目光过于长久了,在我发愣的时候,轻轻的笑声从他的口中溢出。
八岐大蛇是我所见过的,最难以捉摸的邪神。
不过也可能是我只见过他这么一个邪神。
我不明白他在想些什么,也不明白他在笑些什么,但我能知道的是,对于和我同存于源氏、受源氏供奉这件事,他并不在意。
所以现在的情况就是,在实力和声名都不如他的前提下,我分走了他的信徒。他非但不生气,反而让我来他家看风景……
我和他之间可能差的不止一个祭坛和一个源氏。
更何况,八岐大蛇似乎没有任何我冒犯了他之类的恼怒,无论那样的“冒犯”是触碰还是直视。
相比于源氏的那些阴阳师,乃至源氏的两任家主,我在面对八岐大蛇时受到的待遇,都比他们要好得多。
这时候我也想起,无论是跪拜还是尊称,八岐大蛇都从始至终没有在我面前强调过。
当然,也可能是他并不在意这种事。
我觉得这才是干大事的风范,并且很希望自己也能干出些大事来。
所以从狭间看完并不好看的风景回到人世之后,我去了源氏的宅邸,等待着外出退治的源赖光回家。
他回来的时候显然很是意外,身上穿着的甲胄还未脱下,胸口处的龙胆花家纹似乎也染上了模糊的血。
他让其余人都退下,庭院中只剩下我们。
源赖光问我,“怎么今天没出去喝酒了?”
第46章
我觉得源赖光大概对我有什么误解,于是无论如何也要为自己辩驳几句。
毕竟,“我又不是酒鬼,哪里会天天跑出去喝酒。”
再者, 喝酒只是附带, 我出门的主要目的是去见我唯一的朋友建御雷神。
我是源氏供奉的神,建御是高天原的从属、天的左膀右臂, 在这种关系下我们还能建立起友谊,也是很难得了。
正因如此, “建御雷神对我来说,是很特别的存在。”
发自内心的想法促使我在源赖光面前开口,因为在这之前我从未有过真正的“朋友”。
建御雷神是我正经说起来的第一个朋友。
忽然觉得有点后悔,如果当初再主动一些, 再直白一些, 就像建御对我,或许我也能和一目连成为朋友。
那个时候,我是真的很喜欢他。
想起曾经那位白发龙角的神明,我垂下了眼睑。再抬起眼睛时看到源赖光一言不发地注视着我,赭色的眸子恍惚间如干涸的血迹一样深得发黑。
他忽然轻笑出声,神色褪去阴霾,“我只是随口问一句。”
不知所指的解释。很奇怪。
既然是无法理解的事情,那就不要执着于探究。那时我隐约摸索到了这种处事方法,并一度认为这是最有效的方式。
我换了个话题, 问源赖光:“退治的结果如何?”
几乎是在瞬间, 他的脸上浮现出了几分少年人独有的意气风发,眉眼间停留了短暂的张扬与骄傲。
“自然是大获全胜。”
他似乎在极力压制着自己的骄傲,努力让声音和情绪一并平复下来,将那些曾经会毫不掩饰地展露出来的桀骜一点点收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