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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陆文旻怀中,见他目光落向远处,似乎若有所思的模样,便开口询问。
陆文旻回过神,微笑:“没什么。”他方才看到一顶轿子过去,隐隐觉得有些熟悉,就不禁多看了几眼。
凉亭外种着几棵海棠花,这会儿正开得热烈,旁边有一方池,月映水中,银波粼粼。与心上之人花前月下,郑蓁心中只觉得甚是满足。
陆文旻前几日答应在红苑过夜,直至今日才兑现自己的承诺,只是他人虽在此处,心却不在此处。
连看到一顶轿子他都能想到自己的妻子,他这是怎么了?陆文旻望着池中那一轮清冷的月,心中有些茫然。
“陆郎,我前几日交了一位朋友。”郑蓁忽然想起一事,便想要与陆文旻分享,但陆文旻似乎有些心不在焉,没听见她说话。
“陆郎?”郑蓁黛眉轻蹙,有些不高兴。
陆文旻低头看向她,见她眼里有嗔意,不禁有些惭愧,“你方才说什么?”
郑蓁本想与他说自己和苏清妤的事,见他兴致缺缺,便觉得有些扫兴,“没说什么。”郑蓁从他怀里起身,嗔怪:“你今日怎么了,一直心不在焉的,可是不愿意陪我?”
每当郑蓁露出这般似怨似怒的神色时,眉眼间会有几分苏清妤的影子,陆文旻心口一软,将人拥入怀中安慰:“怎么会?你别瞎想。”
陆文旻语气柔软,目光却透出纠结,他担心苏清妤知晓自己和郑蓁的事会生他的气,原本这趟来是想和郑蓁做个了断的,可见她这番模样,突然又不忍心说了。
***
翌日,苏清妤没有和往常一般起床梳洗,而是躺床上装起病来。
昨夜她屈服于傅清玄的淫威,不得不答应他提出的要求,回到府里后,她思来想去觉得这一趟不能够去。
她这几天几乎日日出门,已经惹得陆老太太很是不满,底下的人估计也有搬弄唇舌的,今天她要在青天白日,堂而皇之地去红苑,她就是傻了,疯了,不要命了。
装病,这是她昨夜辗转反侧想出来不去红苑的法子。
而陆家有傅清玄的眼线,她也只能装个彻底。若傅清玄知道她生了病,还逼着她去学什么伺候人的法子,那他就是禽兽不如,该天打五雷轰。
苏清妤躺在床上,无事可做,便把自己和傅清玄重逢之后发生的种种事情都回想了一遍,心头五味杂陈,忍不住在心底暗暗诅咒他以后娶不到妻子,就算娶了妻子,也生不出孩子,死后没脸去见列祖列宗。
苏清妤自认为自己并不是一个歹毒之人,但傅清玄却让她对自己产生了怀疑。他拥有谪仙般的容貌气度,可这样一个人,总是能够容易地激出她心底的恶。
这样的人是仙?不,他是修罗。
此刻,被苏清妤诅咒的人在宫中正准备给小皇帝讲治国韬略。
年仅八岁的小皇帝埋首书案前,拿着一本厚厚的经典。
书案上卷帙堆叠,背后书籍盈架,这在小皇帝眼里全都是压在他身上的负担,待会儿他还得应对先生的各种提问,虽然先生说话温柔,又很有耐心,不像其他朝臣,说话就说话,非要争得脸红脖子粗。
可尽管如此,小皇帝还是莫名地害怕他。
当皇帝可真难啊。
他的小脑袋偷偷探出书本,见傅清玄端坐在椅子上,神色专注地看着奏折,大大的眼珠子滴溜一转,落向案上那盘精致诱人的点心。
“陛下,怎么了?”
小皇帝刚伸出的圆滚滚的小手一顿,一抬眼,对上傅清玄温和的眼波,他默默收回小手,佯装沉稳:“先生可曾用过早膳?”
“还未曾。”傅清玄目光轻掠他案上的茶点,而后奏折放下。
宫女刚送来点心和热香腾腾的茶,傅清玄没动。
小皇帝这时想起来自己母后的嘱咐,连忙道:“先生,母后担心您饿着肚子来给朕讲学,特地让御厨给做了些点心,您尝一尝,看合不合胃口?”
傅清玄见他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点心,不由莞尔,伸手拿起一块点心,不紧不慢地尝了一口,“嗯,不错。”
小皇帝见他吃了,这才放心地拿起一块,正要一口吃掉,忽然想起他母后叮嘱,连忙学着傅清玄的模样,慢条斯理地咬了一口,却觉没滋没味,于是张嘴一口吃完了。
“陛下慢些吃。”傅清玄提醒。
小皇帝小嘴撅起,“先生连吃个东西都赏心悦目,朕实在做不到像先生这般。”
傅清玄问言目光微凝,这种话不像是从小皇帝口中说出的,“陛下无需像臣这般。”他从容一笑。
“可母后却要朕学先生。先生,您说朕该听谁的呢?”小皇帝一脸忧愁,那句话的确不是出自他口,只因有一次他与母后一同用膳,他母后觉得他吃相不佳,将他训了一顿,而后提起傅清玄,说了那样的话。
小皇帝到底还是一个小孩子,童言无忌。
看出小皇帝并无为难他的意思,傅清玄修长玉白的手抵着唇,轻咳了声,转移了他的注意力。
“先生,你生病了么?”小皇帝关心道。
傅清玄微微一笑,“只是嗓子有些不适,不碍事。”
小皇帝不疑有他,“先生可要保重身体啊。”
“嗯,多谢陛下关心。”傅清玄端起茶,浅抿一口。
小皇帝不想念书,脑子一转,“先生,罪臣苏邕可有下落?”
傅清玄看穿了小皇帝的心思,却不曾戳破,耐心地回:“朝廷已派人去搜寻,还不曾发现的苏邕的踪迹。”
小皇帝小拳头往案上一砸,“到底是何人胆敢欺君罔上,杀人灭口,等抓到了他,朕一定要狠狠地惩治他!”
他的母后与他说,苏邕是个罪臣,死了就死了,无需再继续查下去,可小皇帝心里很不高兴。他母后说,他贵为天子,天底下所有人都得听他的,可如今有人胆敢与他对抗,岂不是等同谋逆?
小皇帝稚嫩的面庞闪过抹与他年纪不相符的戾色,傅清玄看在眼里,目光静若深水,波澜不起。
***
红苑。
阁楼的露台上,柳瑟柔媚地倚着榻,拿起食盒里的一块百花糕,尝了下,十分香甜可口。
傅清玄并不喜欢吃甜的东西,所以从宫里带回来的糕点就落入了她的口。
“宫里的厨子到底还是不一样。大人,你说宫中那一位是不是对你有意思?”
柳瑟美眸掠向栏杆处的身影,一袭雪色大襟宽袖衫,墨发半挽,绾了只白玉曲项式簪,光看着背影,便觉清雅绝伦。
傅清玄收回视线,脸上并不显露一丝情绪,“不可妄言。”
怎会是妄言呢?傅清玄对一个年轻守寡,独守深宫几乎见不到什么男人的女人而言意味着什么,她可是清楚得很。
柳瑟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