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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苏少夫人她……”

谢清鹤漫不经心朝他投去一眼。

崔武立刻噤声,垂首低眼,“是我多嘴了。”

“还有一事。”

崔武觑着谢清鹤的脸色,小心翼翼道。

“苏公子在宫门口求见。”

“……说是、说是要见苏少夫人。”

第29章 移情别恋

苍苔露冷,月色冷清。

宫门口。

南烛提着羊角宫灯,他脸上堆着笑,又往宫门前的小太监手中塞了一把碎银。

“劳烦公公再通融一下,就当行个方便了。”

八宝香车前悬着两盏象牙雕云鹤纹海棠式灯笼,光影绰约。

小太监半眯着眼睛,目光徐徐在那灯笼上贴着的“苏”字上掠过,而后咧嘴一笑。

掐着尖细的嗓子道:“原来是苏公子。”

碎银往袖中塞去,小太监左右为难,“苏公子是为苏少夫人来的罢?可苏少夫人今夜留宿在皇后娘娘宫中,奴才再能耐,也不可能往娘娘宫中寻人。”

南烛暗暗在心底轻啐一声,脸上却仍是不动声色:“旁人未必有这样的能耐,公公却一定可以的。”

说着,又往太监手中塞了一对金锞子。

小太监乐呵乐呵,捏着金锞子往空中抛了一抛。

“罢罢,既然是苏公子所托,小的就算是拼了这条命,也要帮苏公子将话递进去。”

南烛喜笑颜开,待小太监走远,脸上的笑荡然无存。

他甩甩袖子,转身往马车走。

遥遥瞧见挽起车帘的苏亦瑾,南烛三步并作两步,一路小跑至车前。

“公子怎么出来了,外面风大,快进去。”

南烛双手拢在袖中,隔着车窗回话,嘀嘀咕咕。

“那小太监银子倒是收得痛快,就不知话能不能帮公子带到。”

苏亦瑾掩唇,轻咳两三声。

南烛着急忙慌,扒着车窗道:“公子,不然我们还是先回府罢。若是夫人和老夫人知道,定给我一顿板子吃。”

南烛挠挠头,不解,“且少夫人是被皇后娘娘留在宫里的,公子也不可能这会闯入后宫。”

风声鹤唳,苏亦瑾端坐在车中,一张脸因着刚刚的咳嗽有几分泛红。

可薄唇还是半点血色也无。

孱弱消瘦的身影映在烛光中,苏亦瑾眉心渐笼:“再等等。”

若是那太监往里递不了话,那他就再想想别的法子。

南烛无可奈何,只能伸长脖子往里张望。

……

坤宁宫烛火通明,亮如白昼。

一众宫人如燕翅般垂手侍立在皇后身后,她一头柔顺的长发披散在肩上,任由宫人伏跪在脚凳上,为自己捏肩捶腿。 W?a?n?g?阯?f?a?B?u?页?????????€?n?Ⅱ???2?5????????

有宫人步履匆匆,穿过缂丝牡丹屏风,低声在皇后耳边低语两句。

皇后凤眸微张,眉眼难掩雀跃:“……当真?”

纤纤素手往上抬起,殿中宫人心领神会,悄无声息欠身退下,徒留皇后的心腹在旁。

明鸾牡丹铜镜映出皇后一张姣好的面容,她唇角挽起几分笑。

“当真是随了他父皇。”

皇帝这辈子栽在女子身上,谢清鹤瞧着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宫人搀扶着皇后起身,往贵妃榻走去,她忧心忡忡:“娘娘,殿下既是对苏少夫人一往情深,又怎会见死不救?”

皇后慢条斯理:“可有听见他们说了什么吗?”

宫人摇头:“崔武守着,我们的人怕被发现,不敢离得太近,只远远跟着,瞧着两人似是大吵一架。”

她双眉紧皱,百思不得其解,“御湖离坤宁宫只有百来步,殿下此举……会不会是故意的?还是他当真对苏少夫人无意?”

倘若真的在意,又怎会眼睁睁看着沈鸢命丧御湖?

皇后眼中浮现淡淡笑意:“若真是无意,他又怎会大发雷霆?我这个儿子向来喜怒不形于色,连我这个做母后的,也看不穿他的心思。”

皇后笑了又笑,“沈鸢还当真有能耐,竟能让他大动干戈。罢了,苏少夫人如今如何了?”

宫人福身:“殿下请了太医去东宫,瞧着性命应当无碍。”

皇后温温柔柔:“既是性命无碍,那就无妨。我听说苏亦瑾还在宫门口?”

宫人:“是。”

皇后沉吟片刻:“苏家根基深厚,又是世代为官,朝中能臣也多是苏尚书的门生。他既愿意等,那就让他等着。”

宫人不怀好意弯唇:“苏少夫人坠湖一事,娘娘不想让苏公子知道吗?”

“时候未到。”

赤金翡翠牡丹护甲摘下,皇后意味深长笑道,“再等等。”

更深露重,万物无声。

东宫杳无声息,半点光影也无。

层层青纱帐慢后,沈鸢浑浑噩噩,双手双足如被湖中水草沉沉拽住,她动弹不得,只能拼命朝上游动。

“救命、救——”

一道惊呼乍然从喉咙破口而出,沈鸢猛地从梦中惊醒。

惊魂未定,气息不匀。

沈鸢一手捂着心口,鬓角湿透,分不清是冷汗还是泪珠。

是梦,原来是梦。

沈鸢无声笑笑,似是劫后余生,虚惊一场。

她一只手挽起帐幔,正疑惑今日屋内怎的半点光影也无,倏尔,一人先一步挽起帘子。

沈鸢眼角带笑,不知是在梦中哭惨了,她此刻嗓子沙哑,好容易才发出一点动静。

“松苓,我有点渴,你……”

一语未落,沈鸢怔怔跌坐在榻上,满目惊恐。

帐外站着一人。

谢清鹤眉目清冽,那张棱角分明的脸隐在阴影中,晦暗不明。

这张脸沈鸢早就见过千万遍,可没有一次这么害怕。

噩梦成真。

沈鸢先时的侥幸落了空,她惊慌失措往后退去,而后又往前推开谢清鹤,挣扎着下榻跑开。

身子刚遭大难,且沈鸢又连着半日颗米未进,哪里还有力气走得动。

双膝一软,沈鸢整个人跌跪在谢清鹤脚边。

她气喘吁吁,如临大敌。

白净的一张娇靥找不到丁点血色,沈鸢惶恐不安,她僵硬着扬起双眸。

夜色悄然,平静无波。

沈鸢猝不及防对上谢清鹤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

她惊呼一声,猛地往后退,差点一头磕在身后的黑漆嵌螺钿高几上。

眼前的那双墨色眼眸如无底深渊,沈鸢又一次想起自己在湖水中挣扎无果的痛苦无助。

她当时真的以为自己死了。

一次又一次拼命往上挣扎,换来的只有徒劳无功。

彼时谢清鹤就站在柳树下。

杨柳垂金,万籁俱寂。

他静静看着在湖水中挣扎的沈鸢,听着她一声又一声的呼救。

无动于衷。

夜色冷清,宫中半点声音也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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