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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维皇后,却没力气听净云大师念经。

这不是阿谀奉承是什么?

一时间,殿中落在沈鸢身上的目光都变得异样。

沈鸢不卑不亢,福身:“娘娘召见,我自然不敢拿乔。”

皇后不动如山,笑着道:“什么拿乔不拿乔,你这孩子就是想多了。若真的身子不适,我还能逼迫你不成?”

言毕,又命人送沈鸢出宫。

她声音温温柔柔。

“马车都在宫门口候着了,若是遇上什么事,只管派人回来同我说。”

皇后一面说,一面命人打叠行囊,又赏了沈鸢两根千年人参。

“这是先前陛下赏的,我也用不上,还不如给亦瑾那孩子。他若是好了,也是功德一桩。”

殿中的夫人都捂唇笑:“娘娘真真是菩萨心肠,苏少夫人这是怎么了,还不快向娘娘谢恩?”

沈鸢往后退开半步,屈膝行礼:“娘娘恕罪。”

满腹不安落在手心攥紧的丝帕。

她若是今日回去,只怕虞老太医不会再登苏府的门。

苏亦瑾本就危在旦夕,她不能让他以身涉险。沈鸢定定心神,伏地叩首:“娘娘,我……”

皇后敛去唇角的笑意,她一只手捧着茶盏,缓慢喝了两口,出声打断。

“苏少夫人客气了,好好的请罪做什么,总不会真的不愿意出宫罢。”

“宫里千好万好,可终究比不得宫外自在。你们年轻姑娘家,只瞧见外里的锦绣繁华,哪里知晓内里的辛酸。”

同皇后交好的将军夫人也跟着笑,满脸的讥诮鄙夷:“兴许是娘娘这里的茶叶好,苏少夫人舍不得。”

沈鸢轻声:“娘娘这里的茶叶自然是好的,只是我不想出宫,却不是为着这点茶叶。”

沈鸢垂眉,嗓音带上哭腔,“先前净云大师念经,我曾在佛前起誓,愿手抄九九八十一卷佛经在佛前供奉,只求佛祖庇佑夫君平安无忧。”

她眼角滚下一滴热泪,沈鸢低声啜泣,半张脸埋在丝帕中,掩面而泣。

“如今夫君这般,也不知是不是我这些日子身子抱恙,没能如期抄完……”

一众夫人面面相觑,相对无言:“这……”

皇后佯装恼怒:“胡说什么?佛祖慈悲为怀,哪会为着这个怪罪你?你那些经书呢,可是在寝殿?快让人拿来,供奉在佛前,也算你的心意。”

沈鸢心口骤紧。

皇后笑笑:“……苏少夫人?”

沈鸢目光闪躲。

倏尔听见廊下有小太监通传,说是谢清鹤来了。

皇后忙道:“清鹤怎么来了,快请进来。”

满殿安静无声,落针可闻。

谢清鹤一身绛红弹墨游麟纹彩晕锦长衫,腰间系着攒珠金带,面若冠玉,轻裘宝带。

殿中乌泱泱跪了满地,众人齐声请安:“见过太子殿下。”

谢清鹤目光如蜻蜓点水在沈鸢脸上掠过,瞥见她眼角的绯红,谢清鹤脚步一顿。

随后又泰然自若收回视线。

皇后言笑晏晏:“清鹤怎么这会子过来了,也不早点说,母后也好让人备下广寒糕。”

谢清鹤淡声:“路上碰见苏少夫人的婢女。”

皇后一怔,忽而瞧见松苓捧着漆木托盘,身后还跟着五六个太监。

人人手中都捧着一盒经书。

皇后怔愣不解:“这些是……”

她目光投向沈鸢,双眼不经意缀上冷意。

松苓福身:“回娘娘,这四十九卷经书是我们少夫人这四五日废寝忘食抄的。少夫人本是让奴婢送到佛前,可惜经书太多,奴婢一人搬不完,好在路上碰见太子殿下。”

经书确实是出自沈鸢之手,整整七七四十九卷,不曾假手于人。

皇后唇边的笑意染上几分牵强:“苏少夫人果真同亦瑾伉俪情深,病中还不忘为他抄写经书祈福。”

众夫人跟着附和。

“这么多的经书,怪道苏少夫人精神不济,若是换作我,没有十天半个月,定是抄不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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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寝忘食只怕还不够,我瞧着得不眠不休罢。苏少夫人也真是的,便是再心急,也得顾着自个的身子,若是苏公子知道,只怕该心疼了。”

虚惊一场。

沈鸢拿手帕抹去眼角泪珠,掩唇低语:“我也不求别的,只求夫君安好。”

她声音压得极低,可不知怎的,提到“夫君”两字时,沈鸢感到上首有一道视线落在自己脸上。

待她再次抬首,却见谢清鹤漫不经心捧着茶盏,一口一口抿着。

坤宁宫一派祥和,哪有先前的剑拔弩张,争锋相对。

年轻的姑娘拿团扇半遮脸,悄悄窥视上首的谢清鹤。

皇后喜闻乐见,朝下首的一个年轻姑娘道:“明儿,你过来。”

那是当今龙虎将军的女儿,沈鸢昨夜也曾在册子上见过。

龙虎将军驻守边关多年,膝下只有一女,常年征战在外,龙虎将军对这个女儿有求必应,舍不得她早早嫁人,一直留到今日。

女子鬓间半点珠翠也无,靥笑春桃,荷衣翩跹。泥金真丝绡麋竹扇执在手上,挡住了大半张脸。

她羞赧上前,施施然朝谢清鹤行了一礼。

一身素白春衫,腕上不见一点珠玉。

皇后抿唇,从腕间褪下一个嵌珠金手镯,套在女子手上:“虽说是听经,可你穿得也太素净了些。园子的重瓣牡丹开得正好,清鹤,你陪明儿一道去。”

往下的话沈鸢不曾听清,她昨夜一宿不曾合眼,神思倦乏。

沈鸢一手揉着眉心,借着更衣的由头,扶着松苓的手缓慢离开。

四下无人,园中花光树影。

松苓长松口气,颇有几分劫后余生的感觉。

那些经书是先前沈鸢为谢清鹤抄的,彼时她以为谢清鹤在雪崩中丧命,茶饭不思,终日将自己锁在佛堂。

没想到当日抄的经书,竟会派上这样的用场。

沈鸢摇摇头,感慨世事难料:“还好你来得及时。”

松苓不敢矜功自伐,实话实说:“我其实并未做什么,只是照着殿下的话,将经书送到坤宁宫。”

沈鸢骇然:“那些不是你从沈府拿来的?”

松苓哭笑不得:“少夫人也太看得起我了,我哪有这样的本事,不过是听令行事罢了。即便真是我从家里拿来,也不可能这么快。”

从沈家到宫门口,一来一回,少说也得一个多时辰。

沈鸢一时糊涂,竟忘了这茬,她不解皱眉:“总不会是他未卜先知。”

即便是,谢清鹤哪会这样好心。

“管他是什么,少夫人安然无恙就好。”松苓不以为意。

日光满地,柳垂金丝。

松苓仔细搀扶着沈鸢在一处石凳坐下:“少夫人还不曾用过早膳,我去取些糕点来,不然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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