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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在山谷久久回荡。

崔武眼睛骤缩,他看见谢清鹤身下的战马被山石砸中,谢清鹤重重摔落在地。

一口血从他喉咙中喷涌而出,模糊了缥缈的夜色。

……

棠梨宫烛火通明,宫人手持珐琅戳灯,在廊庑下走动。

松苓掀开鎏金珐琅香炉顶盖,又往里添了一点安神香,移灯放帐,松苓服侍沈鸢更衣入睡。

“娘娘快些安歇罢,陛下明日就回来了,无需担忧。崔大人出城迎接陛下,只怕此刻已经见到陛下了。”

沈鸢手中捧着医书,她一手捂着眼睛,喃喃自语:“也不知为何,我今夜眼皮总跳。”

松苓取下沈鸢膝上的医书,放在书案上,又将烛火调暗了一瞬。

“娘娘这段时日总是睡不好,眼睛自然不舒服。”

沈鸢起身,一头长发挽着一根木簪子:“松苓,为我更衣。”

松苓不明所以:“娘娘,这都什么时辰了,娘娘还想去哪?”

沈鸢言简意赅:“佛堂。”

木鱼声悠悠,响彻黑夜



沈鸢跪在蒲团上,在羊脑笺上一笔一笔抄着经书。半张脸落在烛光中,晦暗不明。

松苓也跟着跪在一旁,上下眼皮打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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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悄悄咽下溢出口的哈欠,转首望了一眼即将大亮的天光,昏昏欲睡。

怕在佛前失礼,松苓轻手轻脚起身,想要让人再送上一壶浓茶。

木门推开,忽见崔武一手捂着自己受伤的肩膀,他满身满脸都是血,长袍褴褛,破败不堪。

崔武蓬头垢面,脸上灰扑扑的,几乎看不清原来的模样。

浓重的血腥气扑在松苓脸上,她僵立在原地,六神无主。

“崔、崔大人!”

崔武跌跌撞撞上前,身后还跟着几个焦头烂额的太监。

松苓眼疾手快扶住崔武,一颗心七上八下,她颤抖着身子转身,嗓音还带着哭腔。

“娘娘,崔、崔大人回来了!”

伤痕累累的手紧紧握住松苓的手臂,崔武跌跪在地,双眼猩红。

他看见沈鸢一步步从佛堂走出,看见她一夜未睡的憔悴不堪。

崔武再也撑不住,跌跪在地。

“娘娘,陛下昨夜遭遇山崩,不幸、不幸……”

沈鸢眼前一黑,身子往后趔趄半步,她难以置信:“你说什么?”

她看见崔武双唇张张合合,他似乎说了许多,可沈鸢却一个字也没有听清。

那张白净的小脸一点血色也无,沈鸢全身冰凉,她连连摇头,叠声道。

“不可能,这不可能。他怎么可能……”

沈鸢扶着朱漆彩柱,跌坐在地,双眼溢满泪水。

廊下悬着的灯笼迎着旭日飘荡,朝霞满天。

可这样的旭日初升,谢清鹤却再也见不到了,她喉咙哽咽。

耳边只剩五个字——

陛下驾崩了。

谢清鹤怎么可能会死呢?

沈鸢双目空洞茫然,如坠冰窖。

耳边嗡嗡作响。

一枚红梅笺从崔武怀里掏出。

送出去时,沈鸢并未在红梅笺上留下一笔一字,而如今,那张空荡荡的红梅笺上落满了斑驳血迹。

崔武低声啜泣:“陛下被山石砸中,这是他临走前交给我的。”

泪水滚滚从崔武眼角滑落,他俯首跪地,“……还请、还请娘娘节哀。”

佛堂青烟萦绕。

沈鸢僵着脖颈回首,看见了上首慈悲为怀的佛像。

原来那断香,是应在这里。

第81章 父皇已经走了

山路崎岖,尘土飞扬。

沈鸢遍身纯素,一头蓬松乌发如云,半点珠翠也见不到。

她扶着松苓的手,差点站不稳。

松苓满眼满脸都是泪水,一只手牢牢握住沈鸢的手腕,她忽然跪在地,低声哀求。

“娘娘,不能再往前走了。”

松苓嗓音染着哭腔,泣不成声,“前面的山道都被山石阻拦,若是山体再次崩塌。娘娘,殿下还在宫里等着娘娘呢,倘或娘娘有个万一……”

松苓双手牢牢握住沈鸢的裙角,眼泪止不住往下掉落。

沈鸢双目茫然空洞,失魂落魄站在原地。

纤细身影单薄如林中枯叶,不堪一折。

喉咙涌起数不尽的酸水,沈鸢心口惴惴。

她眼中半点泪珠也没有,沈鸢木讷张唇。

红唇干枯,裂痕道道。

“松苓,他们说……谢清鹤怎么了?”

皇帝驾崩的事还未对外道过半句,除了沈鸢和跟在谢清鹤身边的侍从,无人知晓谢清鹤遇险一事。

“不是说祸害遗千年吗?”

沈鸢喃喃自语,唇角挽起一点苦涩,“他这样的祸害,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那么轻易就……”

沈鸢几近说不出话,她一只手扶着眉心,差点跌坐在地。

松苓忙忙上前扶住人。

沈鸢站立不稳,强撑着精神道:“人呢?活见人死见尸,好好一个大活人,总不会连尸身也没有?”

松苓忍不住落泪,哽咽着开口:“陛下的棺椁就在前面。娘娘,你去哪?”

沈鸢挣开松苓的手,疾步朝前走。

松苓步履匆匆追上,眼中泪意朦胧,她忧心忡忡:“娘娘不可啊,崔大人说过,陛下是被山石砸中,如今面目全非,血肉模糊……”

沈鸢走得极快、极快。

好像不亲眼见到谢清鹤的尸身,她定不会相信他已经离开人世的事。

松苓苦劝无果,急得满头大汗。

“母后。”

一记怯生生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谢时渺风尘仆仆,被百岁抱着踏下马车。

双足落地,谢时渺迫不及待朝沈鸢飞奔而来,一把扑进沈鸢怀里。

她一双眼睛哭得通红,谢时渺抽噎不止,身子也止不住颤动。

“百岁说、说父皇他……”

谢时渺埋在沈鸢怀里,强忍着咽下喉咙的哭腔,“这样大的事,母后怎么还想瞒我。”

沈鸢震惊:“你怎么来了,谁同你说的?你这会子不是刚在南书房上课吗?”

谢时渺鼻子发红:“父皇出事,我怎么能不来。”

她将手塞到沈鸢手心,抽抽噎噎,“母后是要去见父皇吗,我陪母后一道去。”

沈鸢五脏六腑的迫切刹那间如冰水凝固,僵滞不前。

她想亲眼看看棺椁中躺的可是谢清鹤本人,可沈鸢却半点也不愿意谢时渺看见那样的一幕。

那些血沥沥的画面,沈鸢至死也不想让谢时渺亲眼目睹。

她缓缓呼出一口气,俯身蹲在谢时渺身边。

“没有,母后并不是去看他。”

沈鸢抚着谢时渺的鬓发,“山崩这事事发突然,渺渺先回去好不好?待母后查清……”

“不要,我要和母后一起。”

谢时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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