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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不迟。”
崔栩不服:“父王何必如此灭自己威风?宇文纵老巢在蜀,就算叫他拿下关中,一来两地相距甚远,二来,我青州也非弹丸小地,他再厉害,敢舍近攻远,叫他不死也扒层皮!”
崔昆冷哼一声:“他在二十多年前便有个名号,横海天王,你可知出处?”
那时崔栩不到十岁,自然不知,摇头道:“我只听闻,他早年乃是食人魔头。”
“此人十七八岁便叛了朝廷,一度遭裴将军镇压,将老巢也弄丢了,便窜到河北一带落草为寇,与那些流民沆瀣一气,拉扯起一支杂军,号称横海天王,竟叫他侥幸又东山再起。如今的冀州节度使范方明,名义上归顺召国,实则和他早前有过交情。范方明如今受着孙荣猜忌,若是惧怕自身难保,一旦投向宇文纵,我青州北、西、南三面都将受敌。到时莫说光复圣朝,只怕就剩跳海一条路!”
“只怪我当年长久领兵在外,没能亲自管教,竟养出了你这狂瞽无知之辈,整日给我撩是生非!我再告诫你最后一回,敢再恣意妄为欺辱晏儿,休怪我不认你这儿子!”
齐王的语气严厉而冷酷,崔栩被镇住,再不敢发悖逆之言,迟疑地问:“那当如何破局?”
“第一便是联合裴家兄弟,第二——”
齐王盯一眼崔栩。
“知我今早为何叫你?”
“儿子不知,恭聆父亲教诲。”
齐王神色这才稍缓:“你当也知圣朝从前有位酌春公主。先帝殡天之时,她年纪尚小,昨夜被接来此处了。一早叫你,是要你随我一道过去拜见。”
崔栩愕道:“便是从前那个有着祥瑞之名的公主?”
齐王颔首。
“当年刘继盛兵败,公主被你母亲接走,这些年一直隐在外面,如今长大了,将她接来。不止此,当日与公主一道幸免于难的先帝之子亦在人世,不日也将到来。”
“为父与你母亲已是议定,由你尚公主殿下。往后,我青州便是天下正统所在,可以此为据,广召天下豪杰,光复圣朝大业。”
崔栩终于自这突然而至的震动中反应过来,目光烁动间,快步走去将门关合,回身道:“父王!儿子有一话,长久以来如鲠在喉,今日便直说了!什么母亲,我母亲早已去了。什么圣朝,圣朝也早便亡了!那妇人不过是个人尽可夫的娼妇,儿子不知她到底用何手段,竟能叫父王你对她俯首帖耳!还有父王要我娶的那甚公主,我瞧也就是个小娼妇,与她姑母有何两样!她若真是祥瑞之身,何以家国还是灭了?父王你若真要儿子娶,我娶便是。只是,儿子实在想不通,咱们父子为何要给他人作嫁衣裳?当今天下,谁都可以称帝。那孙荣早年不过是个卑贱武夫,如今都敢自立,父王出身清河崔氏,最为清贵,为何不能自己也……”
“住口!”
崔昆挥臂,扇了崔栩一嘴。
“再敢发这悖逆之言半句,我今日便当场杀你。”他寒声道。
崔栩心内虽依旧不服,然而终究是不敢再发声了,只得垂头应是。
“你又知道什么!天道苍茫,凡眼岂能窥得当中运数。祥瑞也要天命之人,方可承接。”
他上下打量了眼崔栩。
“换身衣裳,将自己收拾得利索些,随我来!”
……
天色大亮,当第一道阳光射到齐王府邸后院的小檐楼上时,李霓裳已梳妆完毕,在长公主的陪同下端坐在位,候齐王到来。
没片刻,伴着一道脚步之声,门内入得二人。随在后的年轻些的,李霓裳昨日在城门口透过车窗瞥见过,便是崔栩。而前方那领着他肃然下拜的,想便是齐王崔昆了。
她起身上前,伸手扶起地上的齐王,又向跪在后的崔栩略颔首,示意起身。崔栩却仍是跪地,一动不动,只抬着头,目不转睛地盯来,双目灼灼,似当场已将她的衣裳剥落一般。
李霓裳心内油然生出一缕不适之感,转面不再去看。
崔昆已自长公主口中知公主至今失语,待情绪平复了些后,唏嘘谢恩道:“老臣只恨当年势单力薄,未能保得先帝与公主周全。而今侥幸仍能苟活于这乱世,自当加倍报效。老臣不敢以一代国相裴文贞公自比,然而时势倒逼,纵然不自量力,如今也当搏上一搏。倘上天助力,有朝一日能叫老臣辅助公主光复圣朝,死而无憾!”
李霓裳深深敛衽,以表谢意,崔昆怎敢受礼,极力阻拦。又叙话片刻,自当告退,道:“事以密成。今太子未至,公主在此之事,也不宜叫外人知晓,以免生变,只好委屈公主暂时在此陋舍再住些天,待太子到了,老臣便向天下昭告,到时我圣朝复立,公主便是辅国公主,老臣率我青州万千将士全力效命。”
言毕,崔昆领崔栩退下。
方才来的路上,崔栩听崔昆叮嘱自己,公主至今不能讲话,心里还存鄙薄,待见到人,什么念头都无,只剩喜出望外,只觉从前见过的全部女子皆泥塑木胎,简直恨不得今夜便能洞房花烛,叫他抱得美人同归。
此时本该跟随其父,他却仍是不舍,起身后,磨磨蹭蹭,眼依旧不停看向公主,直到发觉陪在她侧的长公主含笑看着自己,方依依不舍掉头而去。
夜幕再一次地降临。
崔重晏白天外出办事归来,方才入府向齐王禀事完毕,辞了齐王留饭,如常那样向外行去。路上不断有遇见的家仆向他躬身行礼。他心不在焉,似怀几分心事。当行至一道曲廊前时,不觉放缓脚步,慢慢停了下来。
从他这方位,举目越过檐廊,能看到齐王府后院远处的半座小檐楼影。
此前那檐楼应无人居住,入夜便漆黑一团。然而今夜,夜幕之上,隐隐显映着一扇模糊的灯窗。
忽然,曲廊的尽头传来步足之声,他转目,看见一道身影婀娜行来,应要往后院去。正是瑟瑟。便招呼一声,待离去时,却见瑟瑟行到身前,向着自己低声笑道:“崔郎君你说好笑不好笑,世子那样一个刚硬之人,竟也生生转了性子。这可真叫百丈钢化做绕指柔了。”
“呶。”她抬了抬手中捧的物件,压低声。
“这是要我转进去的,说什么昨日不知她也在车中,冲撞到了,求她千万勿怪呢。”
“嗳。他何时变得如此体贴了。当时分明我也在车中,我也吓得半死,他怎就不知求我也勿怪呢。”低声吃吃地笑。
崔重晏看去。她捧的是只金平脱匣,内中之物应为首饰脂粉。
“也是。”瑟瑟叹息。“似那样一个可爱人儿,我见了都要爱上。世上男子谁见了若不喜欢,恐怕便不是真的男子了。”
崔重晏笑了笑,转身离去,走几步,身后传来一语:“对了。长公主三日后去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