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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凭一颗铁血丹心?天大的玩笑,中国人死再多,关他什么事。
电话被挂断,楚珀缓慢地把听筒放回电话机上。
半晌,他朝那扇紧闭的门不甘地瞧了一眼,难得露出一种失算的懊恼神情。辜镕一向是个眼高于顶的无情无义之人,他得承认,他完全地低估了辛实对辜镕的重要程度。
放下电话,辜镕抬眼瞥了眼惊疑不定的耿山河。
不需他张口,耿山河就往地上一跪,向他告罪:“都是我的疏忽,听凭先生处置。”因楚珀向他们伸过援手,中午时分辛实出门时说不用他跟着,他就真的没有跟过去,现在想起来都是后悔。
辜镕没做声,只拿过靠在沙发一角的手杖撑着自己缓缓站了起来,面无表情地站直了,才轻声开口:“与你无关,起来。”
这事确实怪不到耿山河身上,别说耿山河,就连他也想不到楚珀会来挖他的墙角。
耿山河这一跪辜镕没觉着有什么,辛果和顾婉竹倒是心里一惊。辛果在顾婉竹的搀扶下脸色苍白地站起来,迫于辜镕的威势,犹豫半天才张了张嘴,问:“辜先生,我们家辛实是出了什么事么?楚珀先生那里不安全?”
辜镕转过头来看辛果,从进门起,他们不过寒暄了几句罢了,还未建立任何友善的情谊。
被他淡然地一瞧,辛果不由得呼吸一屏。
这位辜先生着实是个高大强壮的男人,两条腿长而笔直,身形挺拔,即使步伐很慢,仔细瞧能瞧得出两腿迈步的动作有些不自然,可没人敢小瞧他的赫赫气势。
辜镕只想快点见到辛实,没心情应付其余任何人,可想到这是辛实的兄嫂,到底忍了下来,勉强挤出温和的神情,道:“他没事,不要担心,我会接他回来。”
辛果不大安心,可不自觉地敬服了辜镕的气势,眼睁睁看着他就那么出了顾家的门。
门又被笃笃地敲响了,这回轻且缓,没有了咄咄逼人的架势。
辛实已经把一整张桌面写满了,正坐在窗前瞪着窗户外的草坪发呆。
他不知道自己还要在这里待多久,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实在等不到人来救命,楚珀又非得强迫他做那种事的话,他就扛起这屋里的凳子椅子跟楚珀拼了,就算是打不过也要咬下楚珀一块肉来。
陡然听见敲门声,他的肩膀一颤,迅速站起来,防备地朝门口靠近。
门外,楚珀无奈道:“开门,辜镕来了。”
辛实心尖一酸,喉结颤了颤,可他一动没动,冷声说:“骗人。”
辜镕在马来亚,在雪市,在琉璃厂街的辜家祖宅里,前天下午他才告诉辜镕自己马上就回去,辜镕怎么会在这时候来曼谷。
楚珀说:“是真是假,你往外看一看就知道了。”
辛实怔然一下,立刻转身回到自己方才发呆的那扇窗前,把脸贴在玻璃上往外看,这扇窗并看不清大门的全貌,他又换到另一扇窗前,把窗帘大大地拉开。隔着一大片草坪,远远地,他看见庄园高耸的铁质雕花栏杆外,确实对峙着两队人马。
楚珀家值勤的警察围成一整圈,正严阵以待,而警察的对面停了一辆汽车,车头隐隐约约站了两个人,其中一个高大挺拔,身形隐隐熟悉,可要想看清脸就有些勉强了。
辛实不敢想那是辜镕,辜镕的腿还没好透,前日的电话里还十分憋屈地向他抱怨,说费了半天劲才走了不到二十步,想继续多练练,可医生坚决拦着不准他多走路。
辛实咬紧牙,眼眶发热地重新回到门口。慎之又慎地,他说:“给我一把刀,从门下塞进来。”
楚珀似乎是感到荒谬,笑了一声,说:“你究竟把我当什么人?”
废话,当然是坏人,坏透了。辛实不搭理他,固执地说:“我要刀。”
楚珀的脚步走远了,不久,一截银色的刀片从门缝外滑了进来,是把小帕朗刀,刀刃很薄,没有刀柄,大概是楚珀特意卸下来的,刀柄太宽,没法子塞进门缝。
辛实忙捡起来,撕了块衣服下摆把刀片一端包起来。
门缓缓打开了一条缝。
楚珀皱着眉立在离门三四步的距离,抱着手臂望着他。
辛实慢慢把门缝扩开,满脸戒备地持刀走出去,那架势,似乎楚珀只要接近他一步,他即刻就要挥刀乱砍了。
楚珀放下了手臂,脸上仍带着微笑,可笑容看上去有些苦涩,轻轻地说:“你现在一定恨死了我。”
辛实丝毫不客气,脚步慢慢往外挪,说:“谁叫你要做遭人恨的事。”
楚珀一动不动,说:“我是真心喜欢你,你这么抗拒,真是太让我伤心了。你对我真不好,可我还是喜欢你,下次你还愿意来陪我吃饭么?我不会再做你不喜欢的事情。”
辛实马上摇头。
楚珀不甘心,又说:“让我送送你吧。”
“刀子可不长眼,你千万别动。”辛实威胁他,此刻他已经走到了洋楼的大门边,跨出门槛,他抬手,把两扇红漆镶铜的大木门往里扣,等到门扣紧了,把楚珀关在里头了,忙转身,头也不回踩着草坪往大门外奔。
安静的厅里,楚珀缓缓在沙发上坐下来,一把没开刃的刀怎么可能吓得到他,他不追,只因为外头有个辜镕虎视眈眈地等着。
他的视线盯着窗外辛实的身影看了会儿,直到辛实身上的那抹青绿色再也瞧不见,心里顿生寂寥可惜之感,一只可爱的小雀儿就这么飞走了,投去了一头虎狼的怀里。
第49章
风从两手之间穿过,鼓动起辛实青色的上衣,一截白色的单薄肚皮在撕破的衣摆下时隐时现。
辛实没命地跑,直跑到离铁门只剩十几步了,回头望去没看见楚珀追上来,才终于把脚步放慢。他倒是想继续地横冲直撞下去,可他看见了,门口那些背对着他的警察,手里全扛着枪,万一他没头没脑冲过去,把警察吓一跳,朝他失手走火可就完了。
空气里有野橄榄的淡淡苦涩气息,辛实的心跳忽快忽慢,走到铁门前,他张了张嘴,刚想叫他们开门。一个警察冷眼瞥了瞥他,一言不发地拉开了门。
铁门的转轴发出了轻微的吱呀声,门外的风景朝他徐徐展开。
不久前从玻璃窗后看见的那台汽车就停在距离自己几十步的地方,头顶烈日高悬,强烈的光线叫人睁不开眼,辛实努力睁大眼,忍住日光灼烧的微痛直直望过去,才看了一眼,鼻子立刻酸了。
一个他万般熟悉的身影站在汽车车头前面,白衣黑裤,颀长高大,浓密的黑发梳得油亮,凌厉的眉梢眼角布满厌倦和焦躁,正低头,拿一根洋火柴往警察的枪管上擦。
警察木着一张脸,一看便是被辜镕随意传唤到面前来,带着种畏惧的紧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