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刹车声响起,公交到站停车,车门打开——

沅愫站起身,嫣红的唇瓣轻轻开合,他的声音轻得几乎要被发动机运行声掩盖。

“反正都是假的,我知道了又有什么意义?”

说完,青年上了公交。

车门关闭,公交车缓缓驶离。

第118章

沅愫上车就开始打盹, 车身抖得连带着他靠在玻璃窗上的脑袋都给癫疼了,头顶空调送着冷风,正对着吹久了皮肤冰凉, 旁边有下班族拿着手机刷短视频, 烂大街的音频带着音效声模糊传入耳中。

很真实。

他细白的指尖抚上微凉的金属把手——防滑的凹凸纹路, 磨损微脱漆的痕迹, 还有连接处螺丝凹槽里积攒的污垢……一切的一切都在告诉沅愫,这是个无比真实的世界。

可他之前经历的那三个世界亦是如此,物品存在时间流逝的痕迹, 生命鲜活独立,每一处都细致入微。

如果这样的世界都能算是假的,从小到大生长的原世界呢?又有何区别?

睫毛阖上,沅愫一路被公交摇晃着,到了家。

他简单洗漱了一番, 犹豫了片刻, 还是没设置闹钟,来到床边, 青年一头狠狠栽倒进了的床上。

布料是被反复水洗多次的柔软,贴在肌肤上很舒适,脸埋下去, 被芯透着淡淡的、令人安心的气息。

黑暗中,沅愫并未闭眼,琥珀色的眸底一片清明。

视觉,触觉,嗅觉,味觉,听觉……每一项都做得如此完美, 这像是个找不到bug的高级游戏,庞大繁忙而鲜活地运转着。

纤细的身体深陷被褥,沅愫闭上了眼睛,不自觉般微微蜷缩起身体,呼吸放缓,逐渐绵长,均匀……

——这或许就是现实世界?不要胡思乱想了。

有时候沅愫都会忍不住产生自我怀疑。

要不是之前那个对他表现出好感的收银男生在店里两人出现之后,忽然消失了,沅愫或许也会迷失在其中。

没错,那个喜欢他的收银员消失了。

可周围人仿佛都毫无所觉,那收银员的消失就像是料理台面的水珠被抹布擦去般,稀松平常,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但一直保持警惕的沅愫察觉了。

——看,也不是那么完美无缺,毫无漏洞嘛。

夜深,时间来到凌晨两点。

沅愫租的是一间房东隔出来的单人公寓,不大,但一应俱全,而且另外两个租客也很安静,基本没发出过什么噪音。

青年习惯反锁房门睡觉,门是划分界限,那锁就是为人类睡眠提升质量的安全感来源。

深夜的城市褪去了喧嚣,林立高楼灯光零散,寂寥如星子,皎洁月光笼罩而下,月色如流水般洒落在沅愫的屋内,白色纱窗被一阵忽如其来的风拂动,薄云遮月,室内暗了下来……

待云开雾散,月光再次倾泻而下时,沅愫的床边已经多了个人。

凭空出现,悄无声息。

床面微妙地凹陷了部分下去,发出了几乎可以忽略的类似于布料摩擦的细微之声。

沉如冷墨的眼静悒而炙热地注视着青年熟睡的侧颜,眸底的冰冷的幽蓝似在燃烧。

乌黑发丝散乱在颊侧,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的沅愫无知无觉般,他肌肤雪白,挺翘鼻尖沁着眠粉,小半张脸都埋在被子里,紧闭的纤长睫羽投下一片秾丽阴影。

男人倾身缓缓靠近,伸出的指尖轻颤,很想碰一碰那细密的睫毛。

可在即将触碰上的刹那,一只温热白皙的手就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腕!

沅愫半压在枕头底下的手抽出,泛着寒光的水果刀瞬间抵在了对方脖颈上。

他动作行云流水,毫不拖沓。

“晚上好,我差点就等睡着了。”

青年掀开睫毛,琥珀眼底一片清明,他死死抓着这位他蹲守已久的猎物。

可在看清对方的刹那,浑身一僵。

瞳孔紧缩,沅愫脑中被遮盖画卷的纱布骤然落下,那是一张熟悉的、被大脑刻意模糊掉的面容。

此刻如同浮出水面般,清晰地出现在了眼前。

……

高二刚开学的夏天,沅愫刚被同班同学孤立半年,他将造谣的人拽到学校后门的旧巷子里揍了一顿。

那边都是些没力气阻止、也不会想给自己惹麻烦的老人,也没监控,而且要是手打疼了还能抽木板继续揍。

终于,在沅愫打断第四根旧木板的时候,远处老头看不下去了,大喊:“臭崽子,那是我家挡狗洞的板儿!再弄就赔钱啊!!”

听到“赔钱”这个关键词,沅愫终于气喘吁吁地停手。

怒火在心口灼烧,烧得他呼吸道都在发烫。

手心被木板磨红,手背指节上也全是血痕,疼痛与胸口怒气堆积在一起,哪怕将人揍得鬼哭狼嚎,他也没感到有一丝轻松与畅快。

沅愫面无表情地盯着蜷缩在地上已经完全不敢反抗的男生,对方已经被打得满身是伤,脸上也挂了彩,他捂着脑袋,眼底满是慌乱与惊恐。

可一旦与沅愫的视线对上,又忍不住极力撇开视线,眼底藏着心虚与愧疚。

“哐啷”一声,木板掉落在地的巨响惊得地上的人又是一抖。

沅愫看也没看,只冷冰冰丢下一句:“白眼狼。”

回应他的只有一声声低弱的哽咽。

沅愫转身走出了破旧的巷子,但才走出去没几步就撞到了个陌生的男生。

他回头几步,对方像是怕他摔倒,抓住了他的手腕,沅愫站定的瞬间就一巴掌将人手拍开。

“啪”的一声脆响,骨节分明的手一僵,手背皮肤浮现出了一片红痕,以及血迹。

男生过分高挑,眉眼透着天然的冷感,沅愫抬眸,视线在对方脸上顿了几秒,他对这张脸一点印象都没有,断定这男生不是本校的,但他依旧警惕地蹙起了眉。

那人偏头看了眼还躺在不远处的人,又看看面前手背破了皮,渗出了血的沅愫。

沅愫神经一紧,他的读书名额是福利院争取来的,不能吃处分,他刚要出声警告,对方先一步开口。

他问:“要纸吗?”

说着,拿出一包纸巾,示意沅愫擦擦汗。

沅愫一愣,狐疑地盯着对方。

男生似没看懂他眼底的不耐,从善如流又态度良好地问:“或者,你手受伤了,不方便,我帮你擦?”

沅愫蹙眉,坏脾气地无视了这位突然出现的好学生,刚要走,身后一老头却追了出来,哭天喊地地要沅愫赔钱。

沅愫无语:“那被虫咬得一拍就断的破木头想要我赔什么钱?留着冬天烧吧。”

老头大喊:“年轻人欺负我个孤寡老人啦!”

这老头虽然一把年纪,却经常在学校外跟保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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