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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绕出来,意外地发现竹听眠等在外面,手里拿着本该属于陈小胖的鸡腿,吃得很香。
看见李长青,她愉悦道:“就知道你在这。”
关于竹听眠的社交能力不分年龄阶段这事儿,李长青早有领教,但是仍然不敢相信她居然连小孩儿的零食都抢。
李长青表达疑问之后,竹听眠立刻撤回了愉快的笑容,并且大声指责他是在胡说八道,讲自己是拿小蛋糕换的,最后不忘戏谑李长青居然都不知道小孩儿爱吃甜食,真是很不合格的大人。
行云流水t。
李长青只能顺着她的话说:“是的,我有些考虑不当。”
“没关系,以后多多注意。”竹听眠当场原谅了他,接着威武地用鸡腿指挥,“快走。”
虽然本来就打算带她去接人,可李长青突然就不想让她轻易如愿,故意站着没动,问:“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竹听眠说,“今天我的助理要来啊,你忘了?忘了也没关系,还好我记得,难道我们不该去接她吗?”
“是的,应该的,”李长青点头表示肯定,“请问这个流程里我的角色是?”
“司机。”竹听眠很快回答。
李长青说不。
竹听眠眯起眼,“李长青,你今天很叛逆呀。”
李长青学她的语气:“是的呀。”
竹听眠立马转身,叼着鸡腿抬着伤手,身残志坚地往摩托上爬,丝毫不担忧连人带车摔倒的可能性,也不知哪来的自信知道李长青一定不会让她摔个四脚朝天。
这和要不到玩具当街打滚撒泼有什么区别?
陈小胖都不屑于做这种事儿了。
李长青只能扶住车,连叹气都来不及。
他对着啃鸡腿的人低声说话,自言自语一样。
“你怎么胆子这么大。”
竹听眠安然坐好,很有礼貌地低声探讨:“那怎么办?”
夏风拂过两人之间这段距离,闷的、烫的、无解却又拦不住的,又刺又痒的。
李长青后退一些,“你真的很奇怪。”
竹听眠又笑着问一遍:“那怎么办?”
李长青哪知道答案,告诉她:“吃好再走,不然抹我一身油。”
*
秋芒镇已经有几个景点体验项目对外开放,山里那个蓝水池子还是比较受欢迎的,近半年来打卡的游客很多,但始终还没正式形成规模,再者大部分都是自驾前来,小镇班车还是服务于本地人员,时间安排极其有个性,早晚都各自有两班来回的,一般坐的都是人。
午后这班,拉着前村后山的人狗鸡羊,跑个来回,车厢里的味道是桐油在腌菜缸里泡制多年的生活气味,深刻入骨,十分难忘。
这就是秋芒镇,偶尔现代,时常粗糙,习惯性半死不活。
据竹听眠本人说,她来的时候坐的就是这个班车,还与隔壁老爷子相谈甚欢,几乎要拜把子。
她活像个很奇怪的过滤器,能够将任何杂不堪筛住,抖抖摇摇,只给自己留下好东西。
不记得拥挤难闻的车厢有多难待,却记得一个说话有趣的大爷。
“看着路。”李长青停好摩托,对四处探头乱看的竹听眠打了个响指。
成功把马上要踩进沟里这个人的注意力吸引回来。
竹听眠指着街对面的奶茶店,“走吧,我请你喝东西。”
李长青付了款,把冰奶茶递过去给她。
竹听眠接过去道谢,说下次一定会记得带钱出门,吸了一口奶茶,表情果然变得呆滞。
李长青当然知道班车站门口的奶茶喝起来跟油漆没有区别,又不忍心阻止竹听眠体验,顺理成章地欣赏起她难以下咽的表情。
他拿了瓶矿泉水,看着发呆的她发了会呆,想起一件事。
“齐群到底听见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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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听眠反问:“你很关心他?”
像是还在试图接受奶茶的余韵,声音有些黏连。
“说不上关心,但也不能看着他这样,”李长青手指骨节扣扣桌子,“我看他状态不太好。”
竹听眠抬起眉毛,倒是没再说多余的话,“二丫什么时候出嫁?”
“下个月初五。”李长青说。
“那等二丫出嫁之后,我会去和齐群说,别聊了,让我睡会。”竹听眠迅速做出保证,把杯子往前一推,整个人就要趴去桌上。
店面大门朝向大路,更何况是在车站附近,还有,竹听眠今天又穿了一身白。
李长青伸手,食指抵在她脑门上,余光看了眼老板的位置,用口型告诉她:“桌子脏。”
竹听眠被迫因为这根指头而仰着脸,刚才打了个哈欠,困得实在厉害,眼睛眯缝,听不进去任何话的样子。
李长青试着松点力气,那颗脑袋立马就要往下砸,搞得松手也不是,继续戳着也不太合适。
“你等一下,”李长青说,“坐好。”
竹听眠眯着眼看人,展现一种并不领情但也听话的状态。
李长青今天特意穿得比较正式。
翻出几乎用不上的网格衬衣,虽然比不了西装,倒也能体现重视,里面还套着T恤。
把自己的衬衣脱下来,把贴身那面朝上,顶着奶茶店老板刀子一样的目光把衣服垫去桌子上,还没说话,竹听眠立马就把脸埋了进去,脸面向墙壁,脑门和发顶对着李长青。
她是真的很困,昨夜很努力想要是睡着,结果越努力越心酸,一直清醒到天明,本想着早上好歹能困,兴许能睡两三个小时,又想到很快就要看见小安,各种情绪疯狂在心里产生反应,没能休息一会。
直到现在,旁边有人陪着,汽油味的奶茶都变得催眠起来,困意上涌,竹听眠不愿意错失良机。
衣服上干净的、带着体温的肥皂香味让人无比安心。
竹听眠很快就睡了过去。
就刚才那么随手一戳,她额前就留了个印子。
这么娇贵一个人……
李长青看向她的右手,只瞧得见指头,杏仁型的指甲被修剪得很整齐干净,指形流畅,拥有很漂亮的线条。纱布还是裹得很厚,她应该有按时把自己送去镇医院换药换纱布,但也来了这么些天,还要裹这么厚,没有好转的迹象。
他对这只右手的观察时间比自己想象中要长,悬在他们头顶的电风扇已转了几十次脑袋。
“竹听眠?”他轻声喊。
竹听眠睡得毫不设防,脸侧被挤出个小肉堆,和快要被晒化的棉花糖一样。
李长青扭开自己没有喝过的矿泉水,倒了一小瓶盖,站起来,弯腰,很细致地沿着竹听眠的嘴角倒了一小条水痕,甚至还用手指抹开。
很是贴心地为她在衣服上制造了条口水痕。
又害怕天气热水痕干得快,李长青又严谨地补了两瓶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