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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尔没吱声,只有喉咙咕咚一下,把香菇片咽了下去。

钟悬要被这只馋猫气笑了,冷冰冰地说:“闭眼。”

下一秒,生姜味的洗洁精糊了猫一脸,晏尔闭着眼睛被动接受搓毛,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猫生第一次洗澡,用的居然是这玩意。

钟悬搓了十几分钟也没能把猫搓干净,晏尔浑身湿淋淋地坐在洗碗池里,低头嗅了嗅自己被染成南瓜色的前爪,抬起脑袋说:“还是一股火锅味。”

“洗不干净了。”钟悬把这只落汤猫抓起来,面无表情地说,“这猫不能要了,丢出去吧。”

“别啊。”晏尔连忙用湿爪子抱住他的手,“我觉得我每天舔舔还是能变回去的。”

钟悬问:“现在学会舔毛了?”

晏尔打了个喷嚏,忍辱负重地点点头。

钟悬只发出一声冷笑,没对猫的退让发表任何看法,最后拿水冲了一遍,捋干抓去吹毛。

猫乖巧地坐在钟悬膝盖上,在吹风机的嗡嗡声里,被热风吹得奇形怪状。

忽然,他听到钟悬冷淡的嗓音自上方传来——

“你和他吃得还挺开心的?”

“谁?你师兄?”晏尔抬起脑袋,“他好像把我认成了你。”

“他不可能认错人。”钟悬垂着眼皮说,“他只是在哄你玩。”

晏尔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他们之间似乎不怎么对付,谨慎地选择闭嘴。

过了一会儿,钟悬又开口:“我记得你做魂的时候挺安分的,没现在这么能折腾。”

晏尔暗想他连这都不懂,理所当然地说:“我那个时候又没有身体,什么都碰不到能干什么?”

“所以,是我给你了发挥空间,都是我的错。”钟悬注视着腿上的小猫,意味不明地问,“要想让你乖一点,最好的办法还是变回魂魄,对吗?”

猫顷刻噤声,两只眼睛睁得滚圆,谄媚地用猫头蹭钟悬的大腿。

钟悬眸光微敛,用手按住他毛茸茸的脑袋,指节抵着下巴,抬起猫头说:“撒娇不管用。”

晏尔正要狡辩,一阵热风灌进了猫嘴里,把他两腮吹得鼓起来,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听到钟悬可恶的笑声,随后就把风嘴移开了,指尖戳了两下没精打采的猫脑袋,警告他说:“给你一个教训,不准再犯。”

晏尔纯当没听见,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听到没有?”

晏尔猫身一歪,脑袋自然地靠在他手心,合着眼皮,有口无心地说:“听到了听到了,你还不知道我吗?我最乖了。”

钟悬嗤笑一声:“这种假话你也说得出口。”

“不然你要我说什么?”晏尔睁开一只眼,猫嘴微张,露出唇边两颗小尖牙,恶狠狠地喵声说,“钟悬我告诉你,之前答应的都是骗你的,我是最坏的坏猫!”

第16章

钟悬把最坏的坏猫抛到地上,晏尔轻盈落地,顺势抖了抖蓬松的猫毛,转过身来,一指客厅,“现在你该去洗锅擦地了。”

钟悬拧眉:“再不闭嘴我就用你擦。”

“那最后不还得你来洗——”

话未说完就被钟悬森冷的目光吓退,猫闭上了嘴,乖巧端庄地在原地坐下,揣起南瓜色的爪子。

收拾完烂摊子已经是凌晨,周遭少有住户,一片黑海里,只有钟悬家还亮着灯。

晏尔竖起耳朵,听着夜虫撞窗的响动。

浴室门开了,钟悬带着满身水汽走出来,走到猫跟前时,格纹睡裤的裤腿下露出一截红。

晏尔起了好奇,抬爪就撩,发现钟悬脚踝上也绕了两圈红绳,不是手腕上那样细细长长的款式,这条由好几股绳编织在一起,要更粗一些。

钟悬停下脚步,半皱起眉:“做什么?”

“你怎么手脚都戴红绳啊?”晏尔仰起脑袋,“像个小姑娘。”

钟悬欲言又止地看了他几秒,把猫踢到一旁,说:“不关你的事,别管。”

这种红绳又叫长命缕,应该是钟悬的家人给他编的,希望家里的孩子能长命百岁的意思。

晏尔推己及人,觉得自己能从这个角度入手与他拉近关系,敏捷地跳上床头,还未开口便被钟悬打断:“没有那种意思,你可以闭嘴了。”

好烦人的心灵感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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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悬坐在床边扒拉头发,听到晏尔说“我用你的手机买了点东西”,他嗯了一声,没有在意,下一秒猫就扑上膝盖,一只前爪搭在他的睡衣纽扣上:“我现在像不像一只三花?”

钟悬垂眼扫过奶牛猫粉中带橘的鼻头,没回话,只捏着他的爪子放下去。

“说到三,钟悬,你还记得我的三百万吗?”

“……话题转得太硬了。”

晏尔只当没听见,接着问:“你知道我的三百万怎么来的吗?”

钟悬:“别在我面前炫富。”

“我爸妈打的,”晏尔仰着脑袋,可怜兮兮地说,“双重意义的打。”

钟悬阻止不了这只猫大半夜强行拉着自己唠嗑,总不能堵住他的嘴,叹了口气:“给你五分钟时间演讲,然后关灯睡觉。”

三百万是晏尔爸妈一笔一笔打进他账户里的,但性质和零花钱不同,不然也不至于让他对里面的数额记忆犹新。

晏尔出生时的体弱,体重比裴意浓轻了六两多,因为早产心脏也有点小问题,在保温箱里住了半个多月。

“我回家之后总哭,一开始我爸妈以为小孩子嘛都这样,后来等我会说话了,他们发现我好像脑子也有点问题——钟悬你什么眼神,我不是弱智!是指白天没精打采,谁说话都不理人,只盯着角落发呆,一到晚上就做噩梦,然后受惊大哭,带我去医院检查又查不出任何问题。”

科学找不出原因就要看玄学了,外婆请来了大师,大师具体说了哪些话晏尔不知道,后来听人转述,大概是说他命犯童子煞,眼睛能看到普通人看不到的东西,容易招鬼惦记。

如果是个女孩子,文静听话,愿意乖乖待在家里——像性转裴意浓那样——便能平安度过;如果生性跳脱,多思多想,喜欢到处乱跑的就危险了,很可能夭折,反正没命活到成年,严重一点甚至会危及家人。

“我靠真让他蒙准了,不会是因为没给他塞红包,他怀恨在心故意诅咒我吧!”

奶牛猫炸完毛,踩着床沿跳到床头柜的毛毯里,趴下说,“我不信这些,因为不记得了嘛,小时候的事谁能有印象?我爸妈也不信,听了这种晦气话,妈妈直接跟外婆吵了一架,吵完之后说,她才不会为了这种莫须有的事情拘着我,什么童子,她要把我当皇帝养,小皇帝的命够硬吧,谁当不准骂我教训我忤逆我,全家除了她我最大……我爸爸是入赘的,直接被我妈剥夺了教育权,就算是我犯错,他想批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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