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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错吗?”晏尔瞪着眼看他,“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总要这样想自己,可是钟悬,你身边除了我就没有其他听了这种话会生气的人吗?你不能替他们想一想吗?”

“有,除了你都死光了。”钟悬看着他,平淡地问,“晏尔,你也想死吗?”

晏尔怔住了,没有再说话。

钟悬看着他,颜色稍浅的瞳孔清透得像月光下的湖泊,他了然地笑了笑,放缓了语气:“不想就离我远一点,不要总把我的话当耳旁风,好不好?”

“不好。”晏尔固执地说。

他抓着围巾末梢那一截,低头解了下来,倾身靠过去,命令道,“别动。”

带有他体温的茶白色羊毛围巾裹住了钟悬冰冷的耳垂,绕了两圈后,晏尔低下头,认真地打了个结。

钟悬垂眼,看着他浓密的睫毛和一截鼻尖,喉结轻轻滑动了一下。

“钟悬,”晏尔抬起眼,很认真地说,“去世的家人不是不存在了,只是离开了,他们不是不想保护你,而是没有办法再保护你了。你要一直这样把想关心你的人推开,让嫉恨你的人得意?你要让你真正的家人觉得自己无能,让他们因为今后再也不能保护你而痛苦吗?”

钟悬只是漫长地注视着晏尔,直到他被裴意浓接走,依旧什么话都没说。

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听晏尔的。

他人的目光与冷语钟悬从不在意,唯独有个人的三言两语可以轻易撬动他的沉疴痼疾,那颗死去多年的心脏上,伤口汩汩地淌着血,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痛苦。

第30章

“你的围巾呢?”裴意浓问。

他随口一问,晏尔的视线却无端有些闪躲,脑袋撇向车窗外,挠了挠脸:“给钟悬了。”过了几秒又解释道,“他穿得太薄,雪下得这么大,回去的时候可能会冷。”

裴意浓莫名其妙:“我又没打算让司机掉头去要回来。”

晏尔:“哦。”

围巾只是小事,裴意浓进病房看过那扇碎掉的窗户,觉得有些奇怪。可是当着姨姨的面,他不好问裴序发生了什么,只能从晏尔这里打听有没有从钟悬那里得知什么内情。

晏尔点点头,小声说:“有只鬼想当你表嫂。”

“什么?”裴意浓一愣,不能理解鬼的脑回路,“它怎么想的?”

“我哪知道。”晏尔思考了一会儿,“可能是因为裴序个子高长得帅,对他一见钟情了?”

本来是件荒诞又诡异的事情,被他这么一说,好像花痴病与恋爱脑平等地传染每一个物种,心脏火化成灰的鬼也有路遇crush拼尽全力无法阻挡的时候。

“我以为这种倒霉的招鬼体质只有你有。”裴意浓皱眉,“好歹是你有血缘关系的亲哥,他遇到这种事你也开得了玩笑?”

晏尔心大道:“有警察叔叔和钟悬在,能出什么事?”

“警察抓的是坏人,能拿鬼怎么样?”裴意浓很不信任,“他们还能判鬼猥亵罪把它抓进监狱?”

晏尔:“你已经默认表哥会被它猥亵了吗?”

裴意浓恼怒地说:“我这不是担心吗?”

晏尔拍拍他的手臂,宽慰道:“不会有事的,警察抓不了不是还有钟悬,钟悬很厉害的。”

裴意浓转头看晏尔一眼,他说这话时眼睛亮晶晶像是凝了露水,神情仿佛迷恋偶像的无知少女,看得裴意浓莫名不爽,很想抓起什么东西往他脑袋上敲两下,让他清醒一点。

“你被他下了蛊?”

“没有啊。”晏尔不明所以,“我见过他杀鬼,咻咻咻跟拍电影一样,这种犯花痴的小鬼听着脑子就不太聪明,应该很好对付吧?”

裴意浓眉头未松,不理解他这盲目的信心从何而来,心中浮起不详的担忧,又害怕自己一语成谶,因此什么都没说。

轿车行至半路,街道两旁很是热闹,大大小小的招牌下霓虹灯闪烁不停,大雪天依旧不影响老城区的繁华,衬得天边那粒朦胧的黄月也黯淡了几分。

不知道钟悬现在回家没有?

晏尔望着窗外的街景,三三两两的行人并肩走在一起,笑声盈天。

他已经不记得自己上一次出去玩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做猫的时候不算——每天都在家与康复医院之间两点一线,同样的人和风景从秋天看到冬天,枯燥得要命。

“我想回学校。”晏尔突然说。

裴意浓问:“回去干什么?”

“上学啊。”

“有这个必要么?”裴意浓又开始习惯性地泼他冷水,“你学不学都考那么点分,不到一个月就放寒假了,装什么勤奋?”

“我就非得是回去读书的吗?”晏尔大声问,“我不能回去交朋友吗?”

“可以,反正你多潇洒,读不读书都无所谓。”裴意浓漠然道,“可是你的好、朋、友、们不行,行行好放过他们吧。”

不知道是不是过去一年老被叫去办公室挨骂的缘故,裴意浓好好一个正值青春的花季少年,说话的口吻尖酸刻薄得像吃了几十个教导主任,听得晏尔噌地就起火了。

“那也祸害不到你了吧?你都高三了,我不可能回去读高三,不会再跟你一个年级一个班了,没有老师再让你管着我了,累不着你,你有什么资格反对?”

裴意浓没有看他,垂着眼划手机,听罢嗤笑一声:“是嘛,那可真是太好了。”

晏尔静了静,像是被他兜头泼了一桶冰水,躁动的心冷却下来,转过头去不想搭理他。

一路上他们谁都没有再说话,车停的时候,裴意浓撂下一句“你看看我不管你你会怎么样”,推开车门,扔下晏尔直接就走了。

司机将折叠过的轮椅从后备箱取下来打开,晏尔望着裴意浓扬长而去的身影,恨不得扑过去掐死他。

以前他们俩就总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吵架,好的时候想一天到晚都腻在一起,生起气来就巴不得对方消失算了。

只是晏尔没想到,自己还魂那天还想着和裴意浓永远在一起,做一辈子好兄弟,像他包容自己那样关爱他,不到两个月想法就变了,关爱个屁,这种破性格,能忍到现在已经是奇迹了!

没有裴意浓自己又不是不行,晏尔自己操作轮椅进电梯,到家时厨房亮着灯,传来沸腾的咕噜声。

他以为窦阿姨在做夜宵,扬声问:“阿姨,晚上吃什么呀?”

没有人回答,过了片刻,厨房隔门打开,穿白衬衫的男人走出来,手里两碗面端得平稳。

他弯腰把碗放在餐桌上,抽了张纸巾擦掉碗沿沾上的汤汁,这才答道:“阳春面,吃吗?”

晏尔一愣:“爸?”

男人“哎”了一声,走过去,半扶半抱地将晏尔挪到椅子上。

晏尔抓着筷子吃面,半截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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