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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没有,你只是看上了他的脸。”

晏尔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融入1班,和所有人打成一片。

除了钟悬。

不知道为什么,晏尔总觉得他有点抵触自己的靠近。

下午第二节是体育课,晏尔不能剧烈运动,一个人坐在树荫底下,托着脑袋乏味地看他们绕着操场跑了整整四圈。

四圈下来有些男生居然还有力气去打球,吆喝着喊“钟悬”,问他去不去。

钟悬摆摆手拒绝了,穿过跑道走向林荫道时,蓦然止住脚步。

晏尔坐在不远处,靠着操场围栏,歪着脑袋看他,眉眼稍弯,抬起手挥了挥。

钟悬没动。

很快,他听到晏尔不满的声音,命令道:“你给我过来,我腿麻了扶我一下都不行么?”

十分钟后,两个人避开其他人的注意,偷偷摸摸地猫在钟悬窗外那棵棣棠花下。

晏尔捡了根细树枝,在干燥的土壤上画了个圈,对钟悬说:“应该是埋在这里了,你挖挖看?”

钟悬拄着那把从校工部借来的绿色小铲子,皱眉问:“你埋了什么?猫罐头?”

晏尔懒得搭理他的冷笑话,问他:“你还记得最开始抢我身体的那个地缚灵吗?”

钟悬曾经对他说过,地缚灵是一种能量很低的鬼怪,除非宿主自愿,否则不可能抢夺别人的身体。

回来以后,晏尔疑惑了很久,自己怎么可能会答应把身体让给它。

直到有一天,他突然想起来,这只地缚灵不是别人,而是他从小就认识的康明姐姐。

“她过世以后,她家里去学校闹过,也来找过我,进不来小区就在小区外面闹。我爸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和她唯一的交集就是我。我以前经常去她家店里吃东西,她很会做馄饨,8岁的时候就能帮忙看店了,我当时觉得她超厉害,所以之后听说她爸爸失业,弟弟要考高中的时候,我给妈妈的秘书打电话,把他招进集团一个子公司里做司机,他们家就这样认识我了。”

起初,晏尔以为这是一件随手为之的好事,利好每一个人,只是后来再去那家店时,他们家的态度变得十分殷勤,晏尔觉得尴尬,就不再去了。

“我妈妈后来跟我说,要一个女孩子小小年纪就独自看店,她妈还能全职照顾十几岁的弟弟的能是什么好家庭?可是我当时不知道,知道的时候被他们堵在校门口,非说她日记本里写了喜欢我,是被我拒绝伤了心才会自杀的,是我害死了她。”

土腥气漫上来,晏尔探头看钟悬挖出来的小坑,靠近棣棠花的那一侧露出缠绕在一起的根系。

他轻声说,“我又不是没有被人喜欢过,看得出来她对我没那个意思,可是我说不清楚了,我爸妈怕我受影响,不让我回学校上学。当天晚上我梦到她,她跟我道歉,说她把她的日记本藏起来了,可以拿出来为我证明。其实我没有多想证明这个,只是想问问她为什么死。

“她说小的时候她和弟弟抢东西吃,奶奶为了惩罚她,拿剪刀剪掉了她手指头的一块肉,说这样就能长记性。她在哭,可是所有人都在笑,她忘不了这个笑声……然后我就来平临中学了。

“可是她已经死掉变成鬼了,鬼能记得多少事?她借了我的身体想回去找她藏起来的日记本,没有找到,再回来找我,我也不见了,我被人掐碎了嘛。”

钟悬心空了一下,下意识瞟向晏尔,又迅速挪开眼。

晏尔察觉到了,敏锐地问:“你看什么?又要笑话我笨?”

钟悬握着绿色小铲子假装很忙,没有回答。

最后一铲子触碰到一层硬壳,拨开浮土,露出一本蓝色硬皮本子,封皮被几个冬天融化的雪水浸透,变成深浅不一的脏蓝色,边角蜷曲,像是秋天的枯叶。

晏尔让钟悬拿着它,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打火机,将这本写满心事的枯叶点燃。

晏尔一眨不眨地看着这本日记烧成灰烬,火光跳进他眼睛里,漆黑的瞳孔里映着两簇小小的、摇晃的亮光。

“钟悬,”他抬起眼,“我知道是你干的。”

钟悬倏然一震,灰烬碎片从坑底升起,盘旋在两个人眼前。

第38章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挺早的。”晏尔低下头,拿着小树枝把浮土推回坑里,“最开始怀疑你,是我问你为什么只有你能碰到我的时候。”

那时,他与钟悬吵了一架,望着他渐远的背影,眼前却不断浮现出魂魄被掐碎时的映入眼帘的最后一幕。

男生穿过斑驳的树影,不紧不慢地走在走廊里,懒散的步调与那人别无二致,两道身影严丝合缝地重叠在了一起。

整个校园对晏尔而言如同一座巨大的牢笼,谁都看不到他,碰不到他,只有两个人例外——一个是害他关押至此的罪魁祸首,另一个就是钟悬。

而且,钟悬也没有给他一个可信的解释。

“之后,你在操场救了我,我看到你杀鬼,又看到了你眼睛的颜色,金灿灿的跟那个人一模一样,基本就确定了你和他是同一个人。”

灰烬被土堆重新掩埋,晏尔摘了两片棣棠花的叶子,插在小土坑上面。他抬头看到钟悬沉默的侧脸,拿起小树枝戳他一下,笑着说,“哎,你快成哑巴了,现在是不是特别紧张?”

钟悬没有躲,看着他问:“我那样对你,你恨我吗?”

“这不废话吗?换我掐碎你试试?”晏尔对此毫无隐瞒,“说真的,刚开始特别想报复你来着,让你也尝尝任人鱼肉的滋味,可我后面不是变成猫了吗?除了多花你点钱好像也做不了什么。之后我回来了,终于有能力报复你了,我还没想好怎么对你呢,你先跑掉说不见我了,跑得够快啊。”

晏尔又戳了他几下,沾满泥泞的小树枝在钟悬的手背划了两道叉,“你的解释呢?还不狡辩一下?”

“就是你说的那样,没什么可解释的。”钟悬说,“那个时候我不认识你,就算重来一次你也躲不掉——”

“行行行,知道你杀心重了。”晏尔不想听这个,打断他问,“就这样?你没别的要说的?”

钟悬半垂着的睫毛抬起,晦涩的目光直直地望过去,浅棕色的眼眸里倒映出晏尔的轮廓。他很少有这样局促不安的时刻,像是第一次踏入没有边际的宇宙,要在这个不受他掌控的领域,找到他习惯的方向感。

“你可以随便报复回来,”他思索片刻,看着晏尔说,“你之前不是想过要让你家保镖套麻袋揍我吗?都可以,我不会躲也不会还手,到你消气为止。”

他希望这样我就能原谅他。

这个念头从脑子里升起,晏尔感觉新奇又荒谬。

“你捅了我一刀,我再捅回来,是出过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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