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牲品。反观天海徐氏,宗族关系较为简单,又世代经商,与庶民打交道多,文注更是常年奔波在外,想必对庶民所求更能共情……”
徐解良久不言,直到桌案上的茶水热气消散,由热转温,他才微红着眼眶,难得感性了一次:“徐氏以商贾起家,历来受人诟病。今日沈君不以徐氏出身鄙薄,愿托付全副信任,解愿以文心起誓,有生之年必竭尽全力庇护河尹,必不辜负沈君……”
沈棠也动情道:“好好好,如此,我他日在陇舞郡,也能放心了!”
一番交心,关系自是拉进不少。
沈棠领着徐解去个地方。
河尹大小琐事都详细整理好,哪些官吏能用,哪些可以调动,哪些可以替换,她都一一道来。此时此刻,徐解才真正了解到,沈棠留下的是怎样一个河尹。
一个富庶的……
家家户户有两年余粮……
户籍两年翻了三四倍的……
河尹郡!
照这个状态发展下去,至多再有一年便能一跃成为四家之中不可忽视的彪悍存在,连天海都要头疼。兵力方面还有不足,但人家已经积攒了足够的底蕴……
就算不方便对其他三家动手,也能向外扩张……当然,不排除邻居感觉受到威胁,进而背刺。但不论怎么说,如此大好形势,就这般拱手相让。这是何等胸襟气量。
沈棠还在絮叨今年秋收之事。
“从田地情况来看,今年应是大丰年,我准备收上田税后带走一部分,留下的会保证官署正常运行,文注不用为此担心……”
徐解暗中叹息。
“一切由沈君定夺即可。”
沈棠浅笑:“这不行,你才是以后的河尹郡守,总要经过你的许可。不然,未免有越俎代庖之嫌,对你掌控河尹有害无利,往后可不能这般随便……容易被人小看了。”
徐解默然不语。
有种久违的被长辈关心的错觉。
而眼前的沈君比他小了很多。
二人交谈许久,谈得更多的还是河尹以后的发展和安排,沈棠跟一众僚属将河尹未来十年要走的每一步路,都安排得清清楚楚,徐解只需要照抄作业就能取得高分。
他听得认真。
直至仆从进来掌灯才知天色已暗。
借着微弱烛光,徐解看着被阴影笼罩、初具成年体型的洒脱少年,心中暗潮翻涌,五味俱全:“此去陇舞,路途遥远,少不得实力强劲的武胆武者护卫——”
“倘若沈君不弃,解愿推荐一人。”
第394章 十乌横祸(四)
“文注推荐的人,那必是人中龙凤了。”沈棠一副极为感兴趣的模样,顷刻眉梢又染上浅浅忧愁,嗟叹道,“只是,这等人才尚有大好前程,跟随我去陇舞……”
沈棠欲言又止。
将茶艺精髓捏得死死。
徐解忙道:“吾那顽劣堂弟若能跟随沈君,是他幸事。他自小父母双亡,是解当成半子养大的,只是性格顽劣、不服管教,还担心他会给沈君惹麻烦……”
沈棠问:“文注的同族堂弟?”
“是,今年十六。”
沈棠蹙眉道:“这年岁也太小了……陇舞那地方,这孩子未必能吃得了这苦。”
徐解:“……”
莫名觉得这话从沈君口中说出很有喜感,十六岁的堂弟是沈君口中的“孩子”,那么堪堪十四的沈君岂不是幼童?
他笑道:“沈君不用担心,倘若连这点儿苦都吃不了,他也别整天嚷嚷着‘封狼居胥’、‘饮马翰海’了,白白让人笑话。”
话说到这个份上,这人若不收下来就是结梁子了。沈棠便应了下来,表面上与徐解把盏同欢——徐解喝酒她喝茶——内心浅浅勾唇,将一切算计不着痕迹地掩藏。
尽管徐解没跟吴贤明面上离心……
但是,跟徐解同族的有为少年入自己帐下,什么信号,不是一目了然?
关键是,这不会引起任何人警觉——吴贤不会介意,秦礼不会质疑,甚至身处局中的“猎物”徐解更不觉得自己遭了算计,只以为此举是为报答沈棠的信任。
所以说——她这般剔透玲珑似水晶的真诚之人,哪有什么心眼儿呢?
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
之后几日,沈棠基本是带着徐解熟悉各处,保证他能无缝衔接上任。徐解越了解越心惊,同时也积攒更多的疑惑。沈棠见他欲言又止:“文注可是哪里有疑?”
徐解道:“沈君不带人走?”
沈棠佯装茫然:“我带人走啊,文注,我总不能孤身一人走马上任……”
徐解:“河尹庶民,不带走?”
虽说乱世人命如草芥。
但人力却是珍贵的资源。
在河尹落脚,并且修生养息一两年的庶民,早已不复流民时的瘦骨嶙峋,特别是正值青壮年的劳力,正是陇舞郡急需的。沈棠完全可以借着这个当口,散播流言动摇人心,吓唬庶民收拾包袱跟着沈棠一起走。沈棠走到哪里,他们便在哪里扎根经营……
徐解蹙眉着给沈棠出主意。
散播流言蜚语引发恐慌是极其常见的操作方式。人人都嫌弃难民草寇,但他们不会嫌弃能立刻创造劳动价值的劳动力。沈棠在他们中间还有着极高的名望……
哪怕达不到振臂一呼、万民跟随的程度,但只要沈君愿意,多得是人追随。
带着他们,陇舞郡经营起来也容易。
但沈棠不一样。
自打使者带来平调消息,她就命令官署上下官吏各自安抚治下庶民,让他们安安心心准备秋收,经营好自己的小日子。
沈棠听完呆了良久。
喃喃:“还能这样?”
徐解:“……几位僚属没提醒?”
沈棠好笑道:“他们知道我脾性,即便能这么做,也不能这么做。咱们耗费多少心血才让他们脱离盗匪难民身份,安心种田经营?为一己私欲将他们带走,踏上生死未卜、前途不知的路,岂不是本末倒置?我当年一穷二白来,能将河尹治理成如今模样,自然也有信心让陇舞成为第二个河尹。”
沈棠真不知这法子?
祈善几个LYB不会提醒?
她知道,祈善几个也提醒过了。
但结论是没有必要。
且不说这一路过去会消耗粮草,即便粮草足够,庶民到了陇舞郡,最大的作用也只是帮助开荒。他们的效率能比武胆武者更高?因此,思量过后便将其搁置了。
徐解闻言道:“沈君,仁义。”
发自肺腑地认可对方。
好人,真的是大好人!
哪怕徐解想从对方身上找出一丝伪善的痕迹都难,对方举止坦荡,言行真诚,宛若一泓能一眼见底的清泉。乃是徐解平生所见最纯善之人,但又带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