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量的少年了,多少明白了父母关系存在的问题。只是为人子,他也无法越俎代庖指点父亲什么。

看着夫妻俩又吵,崔熊头都大了。

要不了两次,父亲又能将母亲气走。

崔熊想溜,奈何崔徽不可能答应。

“大熊,你留下,跑什么跑!”

这句话仿佛一根钉子将崔熊双足钉在地上,不敢再迈动半步,缩着脖子跪了回去。

“大熊可知汝父给你定下哪家女郎?”

崔熊老实道:“额……知道。”

崔徽冷笑:“游氏之女。”

崔熊脑袋垂得更低:“嗯……”

“嗯什么嗯!”尽管这次爆发是崔徽故意借题发挥,自导自演,但长子反应却看得她火大,跟旁边这个崔至善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国主身边有男宠就是游氏,你父亲给你定的游氏之女就是他的亲侄女!你们崔氏父子,不,爷孙三代,实在欺人太甚!”

仅从表面来看,确实离谱。

前妻的男宠侄女要嫁给她的儿子。

她的公公婆婆因为她出身不高,跟崔氏门不当户不对,于是嫌弃她这么多年。结果扭头就给她亲儿子定下一门靠着男宠才兴起的新贵。她崔徽再不济也是良籍,游氏一个市井破落户,靠着有相貌才情的男丁爬上国主的床,一人得道鸡犬飞升。难道就比她高贵了?

前公公和前婆婆根本不可能看得起游氏。

归根结底还是轻视她所出的儿子。

纯粹恶心她呢。

崔徽要是不闹上一场才叫人怀疑呢。

她原先只是演戏,趁机公报私仇喷崔氏和崔止全家,结果用力过猛,情绪上头就假戏真做。曾经受到的委屈都在此刻爆发,一颗一颗眼泪从眼眶涌出,崔止父子真慌了。

“克五,你听我解释。”

“母亲——”

崔徽一把推开碍眼的崔止,用帕子遮住表情,免得露馅儿,阴阳怪气道:“解释?什么误会值得崔氏家主纡尊降贵跟我一介庶民解释?听得我恶心!你们是作践我儿子,还是在作践我?总而言之,这桩婚事我不答应!”

崔止张口正要应下。

崔徽何其了解他?

生怕过火坏了计划,张口截住崔止的话,扭过身背对男人,自嘲道:“呵呵,我不答应又有什么用?你们三个姓崔的是高门大户崔氏,我这个姓崔的不过市井庶民,有什么资格对你们的联姻谋算指手画脚?罢了——”

崔止道:“这只是缓兵之计。”

崔徽脸上写着不信任。

崔止耐心解释道:“绝无作践你或者侯白的意思!崔氏和王室关系复杂,利益纠葛也多,那边不止一次想安插眼线,以往都没成功。若此番再拒绝,只怕禽困覆车,对崔氏不利。不过口头答应下来,先安抚人罢了。”

“与其日防夜防不如将人放眼皮底下。”

也不是真正成亲,定亲而已。

崔止淡声道:“游氏根基浅。”

根基浅意味着日后有必要的时候,连根拔起也简单。王室插手崔熊的婚事,但也不想崔氏通过联姻拉拢盟友,给安排一个小门小户但身份敏感的女君很正常。对于崔氏和王室而言,双方博弈,一方只出一个不知何时兑现的头衔,一个只出了一个小户女子。

日后真崩了,能有什么牺牲?

崔熊婚事延迟两年。

国主这边更是零损失,她甚至没有失去一名王室宗姬,而是损失一个男宠的侄女。

至于被当做博弈棋子的游氏之女?

游氏自己都迫不及待将人献出,硬要趟这趟浑水,崔氏和王室自然也不会有顾虑。

棋手下棋的时候会想棋子愿不愿意?

“关系复杂?怎么个复杂法?”

崔徽故作不懂,蛮横吃醋,阴阳怪气。

内心却着实捏一把冷汗。

若非如今的游氏之女换了个人,怕是死得不明不白——是的,会死,不是王室动手也会是崔氏动手。当年前任公婆拒绝她入门,可不只是嘴上嫌弃两句,行动上拗不过自家长子,而是实打实派人要悄无声息做掉崔徽。

出手不止一次。

光崔徽知道就有两次。

暗中被崔止拦下的更是难以计数。

对世家而言,市井庶民的性命可能还比不上伺候一等丫鬟的丫鬟,连当个玩意儿都不够格。崔止在她跟前跟小媳妇一样受气,但对其他人可没有客气。他真的说到做到!

崔止不疑有他,继续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因为崔氏当年在国主身上下了注。”

一开始当然不可能直接梭哈。

彼时就藩的王姬在封地上没多少人能用,便用玉佩找上崔止,崔止念在愧疚帮了这个忙,从中牵线举荐不少依附崔氏的小户男丁。观察一阵,发现封地被打理井井有条。

王姬再度派梅梦过来商议谈判。

意思是希望崔氏追加投资。

崔止评估之后,发现一些端倪。

真正让崔氏下重注的是王姬手中的国玺、那个不知何故效忠王姬的武者戚苍以及王姬的承诺。崔氏从中有利可图,没道理不跟啊。现在能雪中送炭不跟,待来日再跟,锦上添花能有几分重量?崔氏在合作中一直占上风,只是随着戚国开疆拓土,接连吞并几个相邻国家,吸纳了本地势力,也稀释了崔氏话语权。

通俗来讲,国主有了能叫板的底气。

当然,双方不会真撕破脸,那只会两败俱伤,最后便宜了垂涎已久的豺狼虎豹。

道理崔徽都明白,她从小在匪寨一众叔伯姨婶照顾下长大,看到的东西也不干净,崔止作为一族之长,职责便是将家族延续下去,在乱世之中活得体面。只是,她今天可不是来讲道理:“崔氏作为世家之首的硬气去哪儿了?家大业大,还舍不得这些呢?”

每个字都阴阳怪气,宣泄委屈。

崔氏能“委曲求全”答应跟游氏结亲,却对她百般苛刻。那些年的委屈是她如今攻击对方的道德资本,用起来是一点儿不手软。

其他人或许不吃这套,但崔止一定会吃。

崔止见她语气缓和,递上帕子帮她将泪渍擦拭:“事情哪有这么简单?世家之首不过是虚名,跟各家合作多一些。若崔氏真陷入十死无生的绝境,各家只会跟崔氏撇得干干净净。这世上,哪有什么永远的盟友?崔氏家大业大,也养不起能与一国兵马相抗的部曲。”

以前王室受制于崔氏。

如今国主手中逐渐收拢兵权,拉拢武将集团,想要将崔氏从上屠到下,也不难。一直没这么干,自然是崔氏也捏着武将集团软肋。行军打仗不仅要人,还要有粮草辎重。

国主有兵马。

崔氏这边有粮草资源。

双方谁都没有充足的把握在翻脸之后稳住局势,于是,只能不断磨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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