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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
那根本不是什么太阳, 而是狰狞巨兽猩红的双眸!
那是一只真正的巨龙,是一只光颅骨就有山峦大的庞大黑龙。
黑色的巨龙剧烈的晃动头颅, 猩红的双瞳也因痛苦而眯成一线。整片大地都因他的动作而震动。
但巨龙的动作似乎丝毫没有缓解疼痛,他抬起头狠狠将头颅砸向大地, 地面当即裂出道道深壑。
像是再也承受不住这种痛苦, 黑色的巨龙冲天而起。
伊薇特像是俯视世间一切的神明, 她眼睁睁看着巨龙发狂, 看着狂化的黑龙发泄似的喷吐龙炎。
龙炎所过之处,遍地浓烟焦土, 奔逃不及的人类像蚂蚁一般被焚烧成灰。
他所过之处, 山峦崩塌, 江河干涸, 鲜血与枯骨奏成死亡的哀乐。
很快天边出现了更多巨龙。
龙族发出愤怒的龙吟,成群结队的与他以命相搏,龙牙撕扯双翼,利爪划破胸腹, 鲜血与各色鳞片如雨般从天空落下。
宛如赴死一般的队伍里, 伊薇特分明看到了熟悉的银龙与绿龙。
不, 不要这样。
伊薇特拼命想阻止这一切, 但梦中她并无实体, 只能心碎而又无助的看着一切发生。
战斗持续了很久。
鲜血自黑龙破裂的伤口汩汩而下, 又在几个呼吸内飞速愈合,他仿佛陷在重伤又愈合的轮回里。
红得发黑的血液堆积了满山满谷,浓烟几百里之外都可见。
然而这还不算完,稍稍从龙灾中缓过来的其他各族愤怒的发起反击。
他们攻击始作俑者黑龙也乘机攻击其他龙族。
伊薇特亲眼“看”到关德琳战死,重伤的普雷斯科被一小队人类拖走。
分赃不匀的其他种族间又爆发了二次战争,整片大陆都陷入了混乱与杀戮之中。
这个梦格外长。
梦里,她看见幼子失去母亲、年轻的姑娘被异族掳走,曾经称兄道弟的好友反手将剑刃插入对方胸口。她看见精灵高大的神树被砍倒,年幼的精灵满眼仇恨的背起弓箭。她看见无数自创世伊始留下的神迹被焚烧,无数凝结了各种族智慧的书籍被撕碎,神诞石的碎裂。
她好像看到了这个世界的灭亡。
伊薇特深陷在梦境之中无法醒来,梦境外,泪水沾湿了她的枕头,她的面色苍白憔悴,呼吸细弱得像是随时会断的风筝。幽蓝的魔晶在她的床边堆成小山。王后焦急的垂泪,她一声声唤她,却无论如何都无法唤醒她。
扎克利推开寝宫门直冲过来,他几乎无法压抑他的竖瞳。
“请你带她离开,”国王干脆利落道,“哪怕有魔晶,这里的魔力还是太稀薄了。”
“带她离开,带她到对面的大陆去。等她醒来,请第一时间给我们传信。”
扎克利眼里没有其他,他上前抱起伊薇特跑出宫殿,将她放进南瓜木屋里,放在床上。
殿内的众人紧追出去,下一刻,黑发的青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只遮天蔽日的黑色巨龙。
巨龙扬起的翼尖碰塌了寝宫的一角,然而已经没人去关注这个了。
扎克利抓紧南瓜木屋,挥动龙翼奋力往西北飞去。
龙翼几乎扇出残影,风声在南瓜木屋外尖利的呼啸。
越过海洋,刚一进入大陆的范围就迫不及待的降落,将南瓜木屋平稳的放在密林中。
扎克利收翼化人,迈步走进南瓜屋。
伊薇特仍在沉睡。
她不哭了,但她的额头仍在不停的冒出细汗。
大陆与百花大陆之间的魔力浓度差别如此之大,以至于无法操纵魔法的巨龙都能察觉到空气中有如实质的粘稠的魔力。
它们汇集着,如河流奔腾入海一般涌入伊薇特的身体。
扎克利半跪在她床边,掏出手帕轻柔的擦去她额间的细汗。
他将薄毯垫在她手臂与木屋墙壁中间,又将国王之前准备好的魔晶放在她身体四周。
这片大陆魔力充裕不假,但多放些补充总是没错的。
魔晶中的魔力很快被抽取一空。幽蓝的魔晶颜色变淡。扎克利把用空的魔晶收起来,重新摆上新的魔晶。
为她擦拭汗珠,更换用空的魔晶,扎克利不停重复这几步。
也不知过了多久,伊薇特拧紧的眉心松了些,苍白的唇重新恢复血色。
扎克利额头抵着床边,再抬起头时,眼眶分明带着红。
没有种族的寿命比龙族长。
人类寿命尤其短暂。区区百年,或许只是某些巨龙的一个“冬眠”。
女巫比人类寿命略长些,但比起以万为单位的龙族,几乎没有区别。
他很早就意识到他们生命的不对等,在她能接受的范围内,他几乎加快了所有进程。
他也想过也许某个清晨她便再不会睁开眼睛看他,他想那时他会替她完成所有遗愿从容的随她而去。
可他没想到,这一天可能会这样快。
他能拦住所有猛兽,他能为她遮风挡雨,他能为她做许多许多,却挡不住一个叫命运的东西。
那一刻,他只是想,随便谁都好,救救她。
她还没有看着她的国家度过灾难,她还没有看过山巅与瀑布,她还没有将自己的画印在书册上。
随便谁都好,救救她啊,他愿意为此付出所有。
扎克利虔诚的亲吻她的指尖,顺手将用空的魔晶换上新的。
幸好幸好,向来对他残忍的神明总算予他一丝慰藉。
伊薇特仍旧没醒,但好在情况没有继续恶化。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扎克利一直望着她。
当落日的余晖斜擦着窗棱照到小桌上,伊薇特的睫毛终于颤了颤。
眼前东西似有重影,看不分明。身上像被轧过,每一寸肌肉都觉疲惫。
“宝贝,你醒了吗?”扎克利向她倾斜身子,出口的声音沙的像砂纸刮过树皮。
伊薇特缓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是扎克利的声音。
头脑又闷又昏沉,像是被硬塞满棉花的西瓜。
伊薇特费力的张口,唇瓣翕动,声音细若蚊蝇。
她说:“抱着我。”
以伊薇特身形尺寸制作的南瓜木屋本就逼仄,床远不如她寝宫的宽大。
扎克利顺从的侧躺在床上。他一截小腿伸在床外,一翻身身后就是地面。
伊薇特费力的翻动身体,滚到他怀里,蜷缩着身体抽了抽鼻子。
“我再睡一会儿。”她这样含混喃喃。
身体的倦意在四肢百骸叫嚣,只撑着精神说完这一句话,伊薇特再次陷入沉沉的睡眠中。
扎克利轻柔的抚开伊薇特的额发,手臂揽在她脊背上,像是安抚幼兽般顺着她的脊背一下下轻拍。
空气中流动的魔力不停,依旧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