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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衣的样式和谈吐的调调都的确不像一般人的年轻女子,漆黑的阴影笼罩着那颀长的身型,笼罩着那危险藏匿于平静的半张脸。

感觉得到她在瞪着自己,可不知怎么地,他发不出火,这一时刻,他竟然分不清这究竟是真的警察还是未毕业的普通大学生,从没有人敢这么盯着他!她深色的眼睛令他联想起西伯利亚雪山的狼群,使他一阵发憷,只是她的下句话令他立马放松了警惕:

“放了人,我当什么事也没发生。”

男人登时啐了一声:“我会傻到信你是条子?” 睥睨着她,似乎断定她没阻止他的魄力,拉动引擎,排气管噗噗冒着烟雾。

短暂失措的间隙,埃尔余光瞥到一只飞蛾钻进尾箱的缝隙。

“……快下车!” 她忽地打开自己的车门也拉开了引擎。

愚蠢的卸货车却不管不顾地驶出停车场、延向荒无人烟的马路。

边警告他靠边停边追了几百码无果,埃尔原想用魔杖的心思又被理智压下,她不想落得被官方遣返的局面,更不想袖手旁观瑞斯她们的危机,此刻只当她是一名手无寸铁的麻瓜,没有合适的做法、仅剩两难困境里被情急迫使的抉择。

握着方向盘的双手蔓延了又热又冷的薄汗,犹如动脉喷涌的鲜血飞溅堆得高高的积雪,灼烧着清晰又模糊的视野,玻璃窗倒映货车的影子,一咬牙转弯绕进岔口,衣领下的胸针依稀传来雷古勒斯不够镇静的制止声:“回来,韦勒克!这跟你没关系——”

不但充耳不闻,她脑子里反而回响西里斯载着她公路狂飙所说的“人生缺不了冒险”,怦怦乱动的心跳跨越时空重合,轮胎摩擦地面的动静尖锐得像救护车的警示灯,岔道的终点明灭着路灯橙黄的色泽,仿佛既是估算衡量一切直至趋于精确的程度、又是靠运气眷顾赢得的巧合,唯一确信的始终是破釜沉舟的英勇、逼近癫狂的英勇,不断地加速,加速,然后踩尽油门、猛然撞向了货车的车头,一声撕裂夜幕的巨响,路边的防护栏被破开,可怕的惯性把货车甩入丛林,连带着前灯大半块车头外壳粉碎,头破血流的男子不省人事。

至于埃尔,即使有作为女巫自身魔法能量的保护和气囊的缓冲,她的前额和脖子也淌着血,左手和小腿估计骨折了,推开车门趔趄着缓步上前,用所剩无几的体力砸开后备箱的锁——恍若天门洞开,一道银亮的月光倾泻而进,已变回人形的克莱尔紧紧抱着昏迷的瑞斯,瞠目结舌地看着眼前称得上陌生过客的女人浑身是伤、深呼吸勉强平复痛觉,晚空微弱的光耀照着她的脸显得异常苍白,目光有些涣散,灰色的外衣沾染了血渍,她在对自己小声说:“……放心……结束了。” 随即骤然倒地,克莱尔使尽蛮力搀起她,想问她有没有事却才发觉从不知道她的名字。

比医护们预想的要快清醒,埃尔弗里德试图睁眼但被白炽灯刺得不得不转过头、拉扯到缝了针的脖颈右侧,疼得倒吸一口冷气。

“现在才知道痛?” 病床前的希斯·斯图尔特难得板起脸,能看出来他很不高兴,首次拿出对小辈说教的态度:“我以为你更像亨利,没想到你简直是伊奈茨的翻版。”

真奇怪,她听到这种话没半点不悦,还感到挺好笑的。

“抱歉,车子会赔偿给您的朋友。”

“我不是在说钱,埃尔!” 希斯严肃地说:“你知不知道后续要面临的有多麻烦?”

“请相信我不是在莽撞盲目地行动。这并非头脑一热的结果。” 德鲁伊虽在非洲不算少见,好天赋可是凤毛麟角的,就算偷不成金杯,协助她完成其他任务一样绰绰有余,站在大局观的角度,能换取信任、受点皮肉伤不足挂齿;而且对付人渣总不能依旧讲究文明,她已经口头警告过无数遍。

“我宁愿你是头脑一热,因为你深思熟虑过后还是再牺牲自己的安全,埃尔,我可以纵容你常拜托我化解烦人的难题,可我不想有愧于亨利他们,假如他们还在世,我敢肯定绝不会让你置于如此境地——”

“但是他们并不在,不是吗。” 情不自禁宣泄出几分延迟的苦涩与压抑,埃尔弗里德神情凝重,迅速地打断道:“如果我告诉您,其实这都是他们希望我做到的呢。”

病房内的一片死寂被三声敲门打破,两名麻瓜警员进门要求单独面谈做笔录。

案件牵连的要素无疑不简单,道德层面上“见义勇为”这词固然好听,法律层面对此的定义则没那么直白和浅显。

不论如何,蓄意撞车造成的伤害是客观存在的,尤其“客观”的还有她外籍人员的身份、目击证人是一个黑户未成年另一个有案底、躺医院重症科的是个白种男人这三个关键现象。

接下来的状况不言而喻,纽约地检须代表“受害者”、即实际是施害未遂的男子,行使所谓正义的制裁权威来起诉她,哪个级别的罪名仍在商议中。

当然,上述种种对于女巫来说压根不是问题,她完全能一走了之,然而她没有,到最后也没有。

意想不到,雷古勒斯竟来拜访她,无非是叫她别奉陪麻瓜这些荒唐的过场:

“……听着,金库的事我们再想办法,不要再纠缠下去了。”

“不能就这么走掉,他们会把黑锅全扣在克莱尔她们的头上的。我没有在麻瓜世界发展的需要,她们则很难说,倘若她们仍旧不肯接受我的提议,我只是不想看到她们被赶走或更多恶意的排挤。” 她耐心地解释道。

“这又和你有什么关系?你非要为陌生人做到这地步?” 雷古勒斯无法理解地皱紧眉头。

她语塞了下,眼里浮现出复杂的情绪、好像做错题目被老师责怪的难堪,底气不太足地回答:“我总有种直觉……我应该做这个决定。再何况她们确实需要帮助。”

“我不认为小偷小摸和出卖自我的人值得可怜。” 他冷冷道,“你也别对她们抱有幻想,她们不会为此感激或效忠你。”

“克莱尔从小在破败的福利院长大,瑞斯的父亲磕药成瘾,她们哪有得选。”

“她们选了做小偷和雏.妓,韦勒克。”

“你没有资格说这样的话——抱歉,但你真的不能这么说。” 没忍住难受的情感,埃尔弗里德的眼神是愤懑混合着伤心,她牵强地稳住平和又坚定的语气,失望与本不愿直言的痛苦令她的声线有一丝颤抖:“我们在权利与义务分裂的文明时代不知所措⑤,更不应指责困在里面的人,于你而言唾手可得的东西,对选择不了出身的她们而言是永远望尘莫及的一整个世界……你可以随意评价我,不管是虚伪亦或是愚蠢……我会为我们的合作承担所有责任。”

事已至此,话也说到这份上,雷古勒斯再度在跟她的争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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