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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时雨心满意足。
她有双极美的莹白纤足,十片趾甲粉润润地透明,泛着健康的光泽,许是自己也觉着好看,不由调皮地拨了拨水。
琥珀依旧沉闷,似是满腹心事。
即便她平日里话也不多,但这一刻黄时雨还是敏锐地察觉了异样。
“琥珀姐姐,若是遇到了不顺心的事不妨讲出来排解一二,即便解不开也好过一个人憋在心里的。”黄时雨道。
琥珀目光发怔,窒了片刻才斟酌道:“二小姐可还记得我何时来的黄家?”
黄时雨不假思索道:“七年前呀。”
七年前,琥珀十八岁。
“那二小姐想不想知晓来黄家前……琥珀的事呢?”
“只要琥珀姐姐觉得可以,我定然想听的。”黄时雨拉着她的手。
为奴为婢的人能有什么好过往,不是幼失怙恃便是怙恃不慈,皆为不值得的,想一下都不啻自揭伤疤,因而黄时雨从未主动去问。
如今琥珀姐姐想说,她自是愿意倾听。
琥珀便冷然一笑,平静述起往事。
原本她也是个好人家女儿,家有良田上百亩,过着衣食无忧的日子,父母待她也如珠似宝。
十五岁的琥珀生得靡颜腻理,袅袅婷婷,及笄一过求娶者蜂拥而至,却无一人入她的眼。
因她早已心仪同村大户人家的小公子。
每年夏季,那户人家在城里读书的嫡孙都会来乡下避暑。
风流俊俏的公子哥儿亦文采斐然,对琥珀相当青睐,分外照顾,多番邀琥珀一起看花灯。
乡下不若城里那般规矩森严,然一个姑娘家频繁与男子互动,又不止一次地坐公子哥马车,到底还是传出了风言风语。
渐渐地,琥珀感受了人们窃窃私语,戳她脊梁骨。
姑娘家脸皮薄,她跑回家关起门垂泪。
公子哥在她最伤心之际忽然表白了心迹,原来他也心悦她,怜爱她。
黄时雨有些动容,心想两心相许,这般美好,琥珀姐姐缘何落到了如此境地。
琥珀继续平静地讲述。
京师等级森严,一个乡下女子与豪门公子哥儿这辈子都不可能修成正果。可是公子哥有说不尽的甜言蜜语,耍不尽的小花招,到底还是哄去了琥珀的身心,即便为妾此生也认了。
她一哭二闹三上吊逼迫父母签下鬻妾文书,自此与公子比翼双飞,只羡鸳鸯不羡仙,在乡下甜蜜了一夏,然后就随公子回到了他的家。
公子乃宝天府知府嫡长子,家中已有正妻,三个妾室以及两个通房,府里的下人称她为四姨娘。
入府之初,主母宽容慈和,公子情浓绵绵,琥珀拥有了将近一年的如胶似漆生活,此般恩爱在第五个姨娘进府后悄然衰退。
又过了一年,六姨娘也来了。
琥珀发现公子已经许久不来她房中,偶尔过来说不了几句便不耐烦离去。
她的肚子也不争气,两年了竟一点动静也无。
后来才知晓原来妾室没有怀孕的资格,伺候完公子的那碗甜汤俗称避子汤。
只有贵妾和最受公子喜欢的小妾才有资格孕育子嗣。
即便曾有过如胶似漆的日夜,她竟也算不得公子的最爱,所以不配有孩子。
没有孩子又失去了公子的宠爱,琥珀方知晓那位成日里笑眯眯大度又和气的主母……有多恐怖。
琥珀讲述到这里忽然顿住,陷入了深深的沉默,片刻之后才幽幽开口,却没有讲述主母对她做了什么,反而淡淡揭过去,只说自己犯了主人忌讳,被提脚卖了。
主母念她伺候公子一场,而公子又是所谓的情深义重之人,断不忍她被卖入烟花柳巷,于是将她卖了一户正经的好人家——黄家。
琥珀望着黄时雨,倏然笑了,“这便是我作死的前半生,爹娘都被我气死了,愿二小姐时时清明,爱重自己,守住身心,谨言慎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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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时雨呆呆愣在原地。
琥珀垂眸笑道:“不是所有妾都有资格生育,更多的则是供男主人纾解需求的物件儿,用着的时候心肝肉儿,用完了得喝药。开枝散叶是主母的事,唯有男主人心尖尖上的人儿才活得有尊严,可我们女子的容色也就那么短短一刹那,怎样才能做到时时心尖上呢?”
这些话不该对尚未出阁的姑娘家讲。
然而,当初若是有人对十五岁的琥珀讲了,她的下半生一定不会这般凄凉。
故此,琥珀对十五岁尚且天真无邪的二小姐讲了。
第16章 肃王
自踏入黄家起,琥珀不钻营梳妆,每日只勤恳做工,凭一手好针线获得了黄秀才认可,许她几分体面,伺候二小姐。
她不想再嫁,甘愿在黄家做一辈子工,以期老了不能动时有片瓦遮身,一口饭食,黄秀才也准了,这些年都未将她配人。
夕阳的余晖在洁白的窗纸凝了层松花黄。
黄时雨一手拉着琥珀姐姐,眸光轻颤,看似平静的面色内心早已山呼海啸,好半晌,才把眼眶的泪光逼退。
“我明白了,琥珀姐姐。”她的声息清浅的像一缕柔烟。
琥珀微微用力攥了攥黄时雨葱白的小手。
黄家书房内,黄秀才揣着手立在书案前,一眨不眨瞅着奋笔疾书的简珣,以朱笔做了近百页的记号,甚至还有批注。
这些别人要整理数月甚至数年的东西,简允璋就这么信手拈来了,黄秀才神情复杂,眼角微微地抽搐。
简珣轻描淡写道:“过些日子我自会遣人将整理好的案题送至府上,老师潜心钻研,明年乡试,我们定会各有所得。”
“乡试”两个字,霎时令黄秀才双目迸射灼光。
他用力握了握拳,喃喃道:“各有所得。”
倘若真能中举,便是立时死了也心甘。
不,不,还是再晚些时候死吧,他连女儿都豁的出,怎能一日风光还未尝过就猝死。
窝囊半辈子的黄秀才,想挺直了脊梁活一活。
简珣无波无澜道:“目下只有这些,若无其他吩咐,学生便告辞了。”
他搁下笔,拂了拂袖。
黄秀才跟在他身后,嗫嚅道:“好,贤婿慢走。”
简珣哂笑。
按规矩,黄秀才算不得简珣的岳父,简黄两家根本构不成姻亲关系,但简珣从一开始就含糊地默认了“贤婿”二字,于是黄秀才也一直这么称呼下去。
黄秀才并非不识眉眼高低之人,心里门儿清简珣暗暗瞧不上他却又因莫名的缘由不得不认真地帮着他……
柳儿趴在榆树后面探头探脑,被简珣的小厮福喜发现了,立时朝她挤眉弄眼,“小丫头,你瞅啥?”
柳儿呆,所以谨记二小姐的话:不跟不熟的人讲话。
她瞧了福喜一眼,缩回头,噔噔噔跑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