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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衙役大老爷们并未多加为难,只来盘问一圈便扬长而去。
花娘子双手合十,连忙感谢神佛感谢青天大老爷们,可算送走瘟神丐婆。
黄时雨在门前踟蹰徘徊,终于鼓足了勇气喊停一众衙役,奉上三钱银子,说和道:“这位阿婆的脑筋中过恶,时常发病,现在重伤未愈恐已凶多吉少,还望各位大哥查明真相前莫再打她了。”
衙役笑眯眯看着黄时雨,三钱银子对受贿惯了的他们而言不够塞牙缝,但对小美人来说不少了,也不知积攒多久的脂粉钱,便网开一面应下,将丐婆丢车上,而不是半拖着。
银子他们也没收。
男人在美人跟前多半自发地体贴宽宥。
话说黄秀才也太会生了。
再说回日西时分的黄家,乱成一团。
自从七夕偶遇十五岁的少年郎简珣,黄晚晴就似变了一个人,连“阿娘”两个字也不想再喊,整日幽怨双眸含泪,认定爹娘偏心,利用她来搪塞李富贵这种乡下儿郎,好将姝色无双的梅娘献给名门公子攀高枝,一腔热血登时凉透。
黄太太有口难言,左右跳进黄河都洗不清的,想要解释原委吧忽然发现解释不得,女儿和儿子的前程孰轻孰重一眼分明,只能咽下苦水认栽。
她一径帕子捂脸擦泪,边哭边道:“晴娘呀,我可是你生身阿娘,从小到大什么好的不都先紧着你,更何况婚姻大事。”
黄晚晴躺在床上,不吃不喝,听见黄太太嚎立时翻过身,只偷偷抹泪半声不吭。
“你自己凭良心说,放眼泽禾有没有条件比李富贵更好的年轻人,这么好的人家还承诺不纳妾,身边也只有两个从小跟到大的通房丫鬟,打着灯笼去哪里找哟。”
黄太太越说越委屈,“为了你,我亏待你阿爹的原配嫡女,到今天他都不愿去我房里,我捞着个什么好呀,天爷呐,现在连亲生闺女也不理解,让我上下不是人。”
黄晚晴哽咽道:“梅娘都不要的亲事我也不要,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法子,趁早推掉李家,不然我顷刻死过去给你们看。”
“你这个孽障,生你还不如生个王八。”黄太太恨不能呕一口血出来,“什么叫梅娘不要,那哪里是她不想要,是我没舍得给她。你若是个没福的,就尽管作,作没了这桩婚事,往后再没有好的等着你。”
黄晚晴难过地闭上眼。
黄太太口干舌焦,估计说什么也白搭,便叮嘱下人看好三小姐,心灰意冷地离开了西厢房。
她走后,黄晚晴一个人缩在帐子里抱膝垂泪,不知不觉睡去,忽然听得一声温柔的“晴娘”,麻酥酥地令她红了脸,抬头一望,竟是简珣坐在床前,有些宠溺又有些无奈地打量她。
她不禁伸出手,任她急急地呼唤“简少爷”,却怎么也触不到,简珣俯身笑了笑。
黄晚晴满头大汗惊醒,想着梦里简珣深情的眼眸,不觉神思恍惚。
裴盛大闹甜水铺子那日,黄晚晴在自己内室悬梁自尽,当然死是不可能真死的,才系好白绫就被丫鬟婆子攥住脚踝,好多歹说劝下板凳。
气得黄太太险些犯了头风。
折腾近十来日,最终黄晚晴如愿解除了黄李两家的婚约。
早知如此,当初还不如成全了梅娘,算了,还是简少爷比较重要,成全不了一点。黄太太躺在床上喝药,对黄晚晴是又恨又爱。
第24章 盟约
黄太太为儿女操碎了心,黄晚晴寻死觅活思郎君,黄时雨却在甜水铺子恨不能把光阴掰成双份来用。
现今她已有了富户小姐的正常生活,两个丫鬟伺候,铺子上的人也不肯再让她搭手做工,每日足足省下四个时辰,尽情练字、读书、作画、术算,好不自由。
隔三差五再去华山长那里送趟餐。
相处近一年,对这位馋嘴山长的习性黄时雨略有了解,亲自动手换着花样地送。
馋嘴的华山长吃人嘴软,又舍不得借书册,那就授业解惑吧,不论黄时雨问什么,他都耐心一一作答,只一条规矩:仅允许双日在学馆里问且不得超过半个时辰。
如此意外之喜,生生乐坏了黄时雨。
并非简珣和金主不好,而是他们实在太年轻,黄时雨又长大了,再穿男装也扮不像,一男一女频繁独处迟早惹来旁人非议。
出伏那日华山长的小厮跑去铺子里递话,对琥珀一板一眼道:“先生命我来告知黄姐姐,明儿书院君子六艺中的驭马和箭术大考,届时学子们都不在舍馆和学馆,来来往往的汇聚竞场,难免会冲撞到姑娘家,所以请她莫要过来了,廿四再正常送餐即可。”
琥珀抓了把松子又裹了包点心给他磨牙,“好的,我会转告二小姐,辛苦你了。”
小厮开心地抱着零嘴儿,连声称谢,一口一个琥珀姐姐。
驭马、箭术大考只分等不分排名,甲乙丙丁四等,丁属不及格,面临补考,丙为中,乙良,甲优秀。
比起其他学子的严阵以待,书院的八个年轻人还在鞠城(注:足球场)挥汗如雨地奔跑,他们身手灵活,精力充沛,玩得也最凶,四个人一组,招式千变万化,想方设法将鞠送进对家的鞠室(注:球门)。
因为出入鞠城者皆为男子,大家便都褪去上衣,只着绫袴,宽松的裤腿掖进锦靴,一水儿的清澈少年,场面蔚为壮观。
各家小厮仆从都在为自己的主子呐喊助威。
鉴于简珣和韩意淮一组,就没人愿意参赛,那么只能让他俩归不到一处,大家方才玩得尽兴。
简珣和韩意淮本就功夫在身,手段灵活普通人难以企及,归在一处胜之不武,便自发配合了众人。
他们作为各自队伍的主力,不啻于全村的希望。
但见二人你来我往,难分伯仲。
韩意淮笑道:“我没那么不经碰,规则之内,你尽管出手,摔了伤了算我技不如人,与你无关。”
这话是对简珣说的,也扫了一眼自己的便衣亲卫,免得他们自作主张。
简珣拱手道:“那就请……思渊兄赐教。”
二人意气风发再次下场。
“敢不敢下注?”韩意淮扬了扬眉。
“什么注?”
“你赢了,我抵一副《嵩山晴雨图》,我赢了么——下回我也要去砌园玩玩。”他讲话的时候完全不影响出手,左右假动作一个接一个。
“我做不得主。”
“不用做主,做我拜访的理由就成,除了你,我谁也不认识,总不能说是拜访安国公的吧。”
“行。”
韩意淮擅骑射但不擅近身搏斗,几番纠缠渐渐落于下风,不由心疼自己的《嵩山晴雨图》,他咬牙又坚持了几个回合,愣是将简珣那小子撞倒,未料他顺势滑行飞出,借力队友一个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