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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下,“只是那是一些很无聊的梦。”

中原中也一愣。

这是他未曾想到的答案。

美梦,噩梦。

一切对于梦的形容都逃不开这两个词。

因为梦诞生在人入睡之后,寡淡的梦容易被人遗忘,能在醒后依然深刻的烙印在人的记忆中的,只有那些能带给人相当激烈的情绪变化的梦。

从没听过有人用“无聊”来形容梦境,中原中也心中升起了一丝好奇:“有多无聊。”

“很无聊,就是……”

月岛柊比划了一下,眉眼浅浅压下,轻轻吐出一口气,仿佛即将说出一个乏善可陈的回答:“一个人,白色的世界只有一个人。”

“那确实挺无聊的。”中原中也眨眨眼,忽然发现发现一个可以让自己在梦境的话题不至于无话可说的小技巧,“但是我的梦境更无聊。”

“诶?”

月岛柊难得露出的有些呆怔的表情,中原中也觉得有趣,也学着他的样子比划了一下,“你的梦里还有一个人,但是我的梦里从来都只是一片漆黑。”

从不做梦也能用一片漆黑来形容吧……

“那、那确实。”

月岛柊看向中原中也的眼中带上了一丝微妙的同情。

中原中也觉得月岛柊有点好骗,正想再说几句,就看见月岛柊的表情变得柔软起来,就好像湿漉漉的水鸟看见了同样潮湿孱弱的幼鸟,吃力的抬起因为水的重力不断下坠的翅膀,撑起了一片湿淋淋的天。

他被月岛柊毫无预兆的抱住了。

停顿了几秒,然后骤然分开。

“我去洗澡了。”

月岛柊说,表情没什么变化,但是语速非常快,说完就转身跑进了浴室里。

中原中也看见他的脖颈泛起一片浅浅的红,昙花一现。

他还没来得及看清,下一秒,浴室门就重重关上,他被隔绝在浴室外头,甚至因为月岛柊迈步的幅度大了一点,连带着他也被扯的往前走了几步,不受控制的贴到了浴室门上。

疑似听到了中原中也扑到门上的沉闷声响。

没几秒,中原中也就感觉身上那股加重的牵引力不见了,浴室门打开一条缝,露出了月岛柊潮红的脸。

那片红此刻已经蔓延到了月岛柊脸上,但是因为浴室内水汽蒸腾,很难确定这片红到底是不是被水汽熏出来的,只是月岛柊此时摘下了眼镜,那双眼睛低垂着,漆黑的眼珠像是泡在水里的黑曜石,有些湿漉漉的看过来。

“抱歉。”他说。

“没关系。”中原中也回答。

“嗯。”

然后门又被合上了。

砰一声轻响。

中原中也余下的话被砸了回去。

“……”他盯着二度把自己关在外面的浴室门看了几秒,转身,索性贴着门滑坐到地上,像之前月岛柊等他那样,等在了浴室门口。

**

深夜。

新月划过柳梢。

中原中也合上笔记本,结束了港/黑的工作,然后在限制距离日渐缩短的情况下,终于——

和月岛柊躺在了一张床上。

这是一件注定的、可以预见的事。

曾经在镭钵街这种资源靠抢的地方的生活经历,让中原中也对和人同床共枕这件事适应良好。

他躺在床上平静的闭上眼睛,没一会儿,呼吸就变得规律轻缓起来。

然而一片黑暗中,月岛柊的睫毛还在轻轻颤抖着。

他虽然闭着眼,但是眼珠依旧在眼皮下轻微滑动,经过六天二十一个小时又五分钟的心理建设以及心里准备后,滑动的眼珠终于缓缓平静下来,最后停住,不动了。

在意识陷入黑暗的前一刻。

月岛柊最后的想法是——

幸好中也家的床够大,不用挤在一起。

……

月岛柊在一片过分灿烂、以至于惨白的日光中睁开了眼睛。

他看见了一株非常高大的梧桐树。

应该是春天,铃铛似的浅紫色花朵点缀在梧桐苍翠的枝叶间,风一吹就飘飘摇摇的晃。

树的旁边是一栋三层的、表面装饰着红砖、看起来有点老旧的小楼。

小楼对面,则是一片空地,空地上有用轮胎做成的秋千,不远处的滑滑梯褪了色,在阳光下显出一种虚弱的浅红。

月岛柊撑着地面坐起身,缓缓眨了眨眼睛,意识到自己又做梦了。

因为这里是他上辈子居住的孤儿院才有的场景,并不属于这个世界。

身旁有一些虚幻的人影闪过。

渐渐的,那些人影变得凝实,化作了七八岁的小孩子,海浪一般从他身边跑过去。

忽然,月岛柊感觉一个高大的人影笼罩住自己,然后,一双温热的大手按住了他的肩膀,带着些玩笑的意味,将他从地上拎了起来。

月岛柊站直了,他的视野变得很矮,几乎只能看到成年人的大腿,手也变得很小,软软的像一团棉花,在阳光下隐约显出一些细碎的小伤口——这是他上辈子六七岁时的样子。

那个高大的身影在他身边蹲下,露出一张平平无奇的、属于普通中年人的脸——是他上辈子孤儿院的院长。

院长露出温柔的笑,帮他理了理衣领,又伸手抚平衣摆上的折痕,轻轻拍去了裤子上的浮灰。

“阿柊,今天有客人来参观,你也去看看吧。”

月岛柊没有说话,微微抿起嘴角。

院长有些无奈,站起身,轻轻牵住他的手,拉着他往前走。

那片铃铛似的梧桐花被他们抛在身后,前方是孤儿院的大门,一辆轿车停在门口,孤儿院的孩子们早已经围拢过去,探头探脑的,像是新生的雏鸟般,簇拥着车上下来的一男一女。

第18章

这是今天来孤儿院领养孩子的夫妇,月岛柊知道。

院长总觉得将孤儿院的孩子们叫过来排成一排,像菜市场货架上的蔬菜一样任人挑选是件没礼貌又不尊重人的事,所以将领养人称作“客人”“朋友”。

他从不向孩子们刻意宣扬这些人,他让孩子们像往常一样玩耍学习,自己则引着领养人在孤儿院内四处参观,像是真的在招待久别重逢的友人。

但是谁都知道,这就是未来足以改变他们一生的人。

出身使得这些孤儿院的孩子变得敏感又患得患失。

他们从不戳破院长的好意,但是当领养人到来的时候,仍旧会迫不及待的穿上自己最好的衣服,像是雏鸟发出清脆的啼鸣吸引成鸟的注意力一样,小心翼翼又努力的展示自己最好的一面。

月岛柊低头,发现此刻的自己似乎也稍稍打扮了一下。

不过说是打扮,其实就是普通的连帽衫加运动裤,孤儿院接受社会各界的捐赠,其中就包括各式各样的旧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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