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缱绻的眼晴里。
傅问舟仰躺着,就那么眸光深深地看着她,在这缠绵夜色中,尤显水光盈盈,像是蓄满了无法言说的深情爱意。
“二爷,你醒了。”
温时宁一笑之际,宛如星辰闪烁。
傅问舟费力地抬起手,温时宁福至心灵般将脑袋探过去。
带着些许温度的手掌,轻轻落在她头顶。
“时宁,你辛苦了。”
傅问舟的声音哑不可闻。
温时宁却听的心里猛然泛起强烈的酸意。
眼泪根本控制不住,笑意却还依旧。
“只要二爷能醒来,我做什么都愿意。”
“二爷口渴吗?要不要喝水?或者想吃点东西吗?”
温时宁又想着,该去叫廖神医来看看。
她刚一动,手臂被傅问舟轻轻拽住。
他苍白的唇微勾,露出笑纹来。
“陪我说说话。”
温时宁便听话地坐下,澄亮的眸光看着他。
其实根本不需要言语去表达什么。
这样对视着,仿佛就已经明白了彼此的心中所想。
他很累,那就她来说。
温时宁抓着傅问舟的手,摊开,用他的掌心轻轻贴着自己的脸。
“二爷也辛苦了……这一仗打的很难吧?”
泪意汹涌,傅问舟眼眶泛红地点了下头,涩声喃呢。
“舍不得你……时宁,我舍不得你。”
在死神面前,人是真的很渺小。
他其实根本做不到坦然豁达……
温时宁的脸朝他掌心又贴紧一些,哽咽道:“我知道……谢谢你能回来……二爷,我也不能没有你……”
“奶娘说,过日子,就是一天天的过下去……可是不一样的。有希望和没希望的日子,是不一样的。”
“从前我在庄子上时,其实很害怕天亮。对我来说,每一天都是一样的,我有时会怀疑这是不是新一天……我是不是早就被人遗忘在了昨日……”
“但自从有了二爷,我每一天都过的很踏实。我知道每一天都是新的日子,我会盼着明日会是什么样的……这样的一日又一日才是过日子。”
“有二爷的日子,才是日子。”
说到最后,温时宁泣不成声。
所有的坚强,镇定,从容,溃不成军。
她的眼泪流进傅问舟的掌心,也滚烫地流进了他心里,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的喉结滚动,声音显得更哑。
“我都知道的……我答应你,无论如何,绝不会当逃兵。”
可现实何其残忍。
听完廖神医的分析,傅问舟唇边溢出苦笑。
“也就是说,我横竖一个死字?”
廖神医无意识地揪扯着胡子不说话。
傅问舟沉吟片刻,突然问起京城的情况。
廖神医也没瞒他,如实道:“不容乐观……圣上已经有意立兰贵妃为后,下一步就是废太子,再下一步……唉,你管那么多做什么,还是多想想自己吧。可怜那二夫人,没日没夜的在温室里忙碌,恨不得马上就能种出神药来。”
傅问舟却执意问道:“虞老可有对应之策?”
虞老代表的是文臣,稳定朝纲是文臣之责。
文臣若也不作为,那大周朝必有一乱。
第66章 成全
廖神医气得闭了下眼睛,愤愤道:“一道圣旨,虞老的孙女便指给了温家三公子……虞老匹夫差点气死,要不然我怎敢耽搁这么久,差点给你收尸。”
“清然要嫁给温子羡?”
傅问舟一时情急,咳得差点断气。
虞家的事,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他频繁出入虞府时,虞清然还是个孩童,每日都端坐在门口,等他带好吃的去。
在他眼里,虞清然是和傅晚儿一样的存在。
那温子羡虽也才貌双全,可经历温时宁的事后,他才看清,那是个心性不定,连善恶也分辩不清的俗人。
再之背后还有安王和温书妍。
温子羡绝非虞清然的良配!
虞老的心思,圣上不是不知道,怎可以如此对虞家!
那个曾经说要天下人都活成人样的君主,当真昏庸如此了吗?
怒火在傅问舟胸腔里燃烧,五脏六腑似乎都被灼伤,痛得难忍。
廖神医替他顺着背,趁机道:“所以呀,你得争点气,活久一点!我看这世上,能治那对父子的只有你。”
说到这里,待傅问舟缓和了些,他不由好奇。
“所以,安王究竟有什么把柄在你手上?”
“虞老匹夫也知道对不对?可那老匹夫就是不告诉我!”
傅问舟眼底戾色闪过。
那那是什么把柄,是耻辱,所有周朝人的耻辱。
见他不愿说,廖神医也不再追问,而是宽慰道:“放心吧,虞老不是吃素的,自有对应之策。倒是你,该如何是好?”
傅问舟抿唇不语。
是来个痛快,还是苟延残喘,他的人生竟只剩下这两个选择了。
……
京城,忠勇侯府。
老夫人收到从芜县送来的信。
信分两个人写。
廖神医将傅问舟的情况如实分析,征求她的意见。
温时宁则只写了一句话:“母亲放心,我只要二爷,望珍重。”
短短数月,她的字从蚯蚓爬行体,已见娟秀美观。
老夫人的眼泪夺眶而出,将那字迹晕染。
到底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傅问舟从战场受伤回来时,人是昏迷的。
宫中御医,京中大夫,均没有任何办法。
找到归隐的廖神医时,已经过去好几个月。
毒素已蔓延至傅问舟全身,廖神医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令他清醒。
那时廖神医就说过,找不到解毒之法,最终只能将坏死的骨头剔除……坏哪里剔哪里。
可那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呀,怎能像牛羊猪那样去肉剔骨。
老夫人接受不了,傅问舟也接受不了。
加之那时他在毒素的影响下,眼睛又看不清,整个人颓废到了极致。
是以,这件事廖神医便没再提过。
现在提,是因到了不得不做选择的时候了。
老夫人双手颤抖着,眼泪仿佛再也流不出,只那几滴后,双眼变得空洞,绝望。
傅晏修夫妻和傅晚儿都被方嬷嬷请了来。
众人传阅了信之后,神色各自复杂。
傅晚儿像个孩子似的,茫然又天真地问道:“剔去那坏掉了的骨头,二哥就会好了吗?”
众人不言。
廖神医在信里写的很清楚,傅问舟的身体已是油尽灯枯,连一个小小的风寒都可能经不住,更别说是去肉剔骨。
傅晏修脸上浮上悲痛之色,“二弟就不该任性,都这时候了还闹着要分家……罢了,我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