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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里,章凌之昏迷了两天,她就伴在床边,衣不解带地照顾了他两天。

最重要的是,她不敢进屋,不敢面对他。想想那晚发生的一切……她怕是这辈子……都没脸再见他了。

一思及此,又不禁心生忧愁,话说间,就又红了眼睛。

美人泫然欲泣,叫茯苓看了都不忍,可她也不知是何缘由,只好摇摇头,端住空碗下了台阶,一手搀过冬宁,带着她往园门外走,“姑娘还是先回去吧,在外头冻坏了身子,怕是主子醒来又要惹得他心疼。”

冬宁默然不语,任由茯苓带出了燕誉园。

怏怏地回了叠彩园,冬宁推开门,热气熏人,芳嬷嬷早把屋子蒸得暖烘烘的。

她失神地解去肩上的披风,顺手丢给芳嬷嬷,自己又趴到了桌边,睁着眼睛发魔怔。

芳嬷嬷将披风挂上衣架,忍不住发问:“章大人还没醒吗?”

“唔……”冬宁摇头,又把头埋进了双臂中,只把个沉默的背影对着芳嬷嬷。

章凌之昏迷这两天,她日日都是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只知吃饭睡觉,连跟书坊老板约好的话本子也无心修改。

醒着的时候就跑去燕誉园门口蹲守,要不就窝在小书屋,透过窗口偷偷往他卧室门外探。

想起冬宁那晚的形容狼狈,加之章凌之莫名其妙跳湖,芳嬷嬷始终不解发生了什么,想问,都问不出口。

夜深,冬宁刚从浴房出来,芳嬷嬷给她往身上涂抹着润油膏,茯苓就递来了消息:

“雪儿姑娘,主子醒了!”

冬宁唰地站起身,这几日死灰般的面庞终于乍开一丝笑颜,“真的吗?!”

“是呀,就是人被冷水侵了肌骨,还虚弱着呢,姑娘快去瞧瞧吧。”

笑容猛然僵住,她又缓缓摸回了床边,“我……就先不去了吧……他……他醒了就好,我怕去了……打搅他休息……”

芳嬷嬷和茯苓都觉出奇怪。

冬宁只是紧紧抓着膝盖上的裙子,嘴巴抿得发白。

“那……那行……那我就先回去了,姑娘什么时候想来看看,过来便是。”

冬宁点点头,茯苓福一福身子,合上门退出去了。

“宁姐儿,你到底怎么回事?!”芳嬷嬷憋不住大喊:“章大人昏迷醒来,论理你定然要去问安的,怎么能躲着不见呢?这也太失礼了!”

冬宁含着泪花,栽倒进床里,背过身去不理会她。

芳嬷嬷心一慌,冲到床边掰住她的肩,“是不是……是不是那晚章大人对你做了什么?!”

憋了三天的话,她终于问出了口。

冬宁执拗地背着身,肩膀不停抖动:“没有……什么也没有……没有没有!”

她忽然嚎啕大喊,腿踢蹬着,泪水顺着脸颊唰唰没入锦枕。

他就是什么都不要对自己做,他宁愿跳进湖里冻死……也不愿对自己做什么……

她明明应该感激他的,可是心里……又有种说不出的难过。她也闹不明白自己在想什么,在难过什么。

她不可救药地喜欢上了他,喜欢到像在犯贱。

泪水毫无顾忌地流淌,她埋入枕头中,嘤嘤哭泣。

芳嬷嬷也被闹得红了眼眶,只觉像有人在狠狠拧着她一颗心。她从后面拥住冬宁,“好好好,不去了,宁姐儿不想去,我们就先不去了……”

她拍哄着她的背,口中哼唱起旋律。小姑娘哭过劲儿了,在她低声的安眠曲中,沉沉睡去。

*

章凌之从昏迷中醒来,已然两天了。

整整两日,冬宁愣是没有去看过他。她甚至连小书屋也不敢去了,就窝在叠彩园,不踏出门一步。

她害怕,害怕会遇上他;可又担心,不知他病情如何,便托芳嬷嬷过去打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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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这两天还在喝粥,不过能进一点肉沫了。”

听过芳嬷嬷的汇报,她心宽了宽,面上含笑地翻开手稿,又执笔修改起了稿子。

望着冬宁消瘦的背影,芳嬷嬷叹气,移步过去,挡住倾泄在她纸上的天光。

“都快三日了,于情于理,你也该去探望探望吧。”

手中的笔顿住,纸上洇开一圈墨渍。

沉思半晌,她把笔搁在笔架上,垂下的眼睫轻颤,模糊着眼底的悄怆哀伤。

是啊,总还是要面对他的。自己寄住在人家府上,总不可能一辈子躲着不见面吧?

早是一刀晚也是一刀,不如趁早挨了这刀。

“孃孃,把我的披风拿来吧。”

冬宁卷着狐裘披风,手捧铜丝喜鹊登枝手炉,在芳嬷嬷的跟随下往燕誉园去。

茯苓正在门口守着,见冬宁过来了,高兴地迎下台阶,一把拉过她,“太好了,雪儿姑娘你可算来了!主子都念了你好几天呢,从一醒来就在等你。”

冬宁被她说得羞臊了脸,抿嘴一笑,连声抱歉,“这几日受了寒,身上不大爽快,不想把病气又过给小叔叔,便挨到今日才来。”

知道她是在找借口,茯苓也没有戳破,只是热情地笑笑,“姑娘稍等,主子正在会客,我去通禀一声。”

她欢快着跑上台阶,敲响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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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来。”

是他熟悉的冷冽的声音。冬宁心一紧,想起那晚他吹在耳边烫热的气息,只觉自己像被置于冰火两重天中。

手不由得抠紧了手炉,胸腔里在咚咚打鼓。

“主子,雪儿姑娘来了。”

还在床边汇报公务的冯琚放下折子,眼神问询了下章凌之。

“让她进来吧。”

“是。”

冯琚不安地合上奏折,“那章阁老……我就先走……”

“不急,先把手上这个折子批复完。”

“是。”冯琚又重新打开奏折,提起笔,全神贯注了起来,侧耳聆听。

冬宁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一个青袍小官端坐床边,一边垂询,一边奋笔疾书。

他则虚靠在床头,一身单衣,半拢薄被,眉头轻轻拧着,专注思索,口述着示下的批复。

听到门口的动静,他抬眸,眼神和她在空中交汇。

冬宁呼吸一滞,刹那白了脸。

他面不改色,手指了指桌旁的椅子,示意她先坐着等会儿。

冯琚的目光随章凌之手指的方向望去,登时愣了神。

少女站在门口,袅袅娉婷,雪白狐毛裹着鲜妍的小脸儿,杏脸桃腮,乌发粉唇,这烈烈冬日,却将所有春光都倾泻在了少女一双带怯的水眸中。

乖乖!这看起来不近人情的章阁老,竟在府上藏了这么个绝色。瞧这姑娘,年纪小得很,怕是才不过刚及笄。若是长成以后,该不知如何地艳冠京华呢。

冯琚已然看呆,疏忽,脊背生出一股凉气,他幽幽地转头,正对上章凌之寒凉的目光。

心中一个哆嗦,他不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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