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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下动作,咀嚼这两个字。

情况很危急,很紧迫,她没有更多的时间斟酌。

但在灵力汇聚掌心时,她鲜明地感受到自己的情感。

不悦。

她不喜欢这个形容词,像她小时候饲养的蚕宝宝一样,把自己的身子养得肥肥胖胖,再裹入茧房,两耳不闻窗外事。破茧而出时,变成一只失去口器,只能靠幼虫时吃下去的养分存活的蚕蛾。

她未来会面对无法想象的存在,她躲不过圣君,也不能躲。

苏时悦的手伸到一半,猛地握拳,用尽全力往回扯。收势,制止圆茧继续编织。

来聚,散去。

一点火星砸在少女脑门上,头顶一热又一凉。东方忽有铮鸣者,尖锐的断弦声在空中炸开,亭台处的灵力已积蓄到无与伦比的厚重程度。

半圆形的护罩忽地外扩,幽蓝色的灵丝不断扭曲、重构。苏时悦已经数不清雷声响起多少次,天地明暗多少下,于噼啪声响中,圆茧缩小、消散,但灵丝却越聚越多,越来越多,组成她想要的形状。

最终,轰鸣声息止。飞溅而起的水浪尽数落回池面,大珠小珠落玉盘之声连绵不绝,交织白光消散,飞雪簌簌而下,重归寂静的湖面上,倒映出匍匐在地、血流不止的少女。

八角凉亭的飞檐如翼,在朦胧水雾中若隐若现。朱柱崩碎开裂,漆皮剥落,露出斑驳的内里。

苏时悦跪坐在地,微微喘息着。

她像是耗尽力气,卧倒在地许久,才慢慢直起身子。

不远处,施法被打断的少年终于抬眸。

闻归鹤望着手心,眉心拧出一个结。

又被挣脱了?

她究竟在想什么,给她铺的康庄大道一眼不看,偏偏要去走接天雷的独木桥。

好好的,按照他布置的道路走,不好吗?他难得为一个非亲非故之人细细谋划,想让她满意。难不成,他看错了她,她其实是尊无法雕饰的朽木,一匹肆无忌惮的野马?

闻归鹤浑不在意地撩起眼皮,握拳,扭头朝她的方向恹恹一瞥。

忽地,他的瞳孔微微有些放大。

水雾缭绕中,闻归鹤看清苏时悦的模样。

少女神色安宁而祥和,洋溢喜悦。不似刚从生死界限挣扎出的幸存者,反而像是刚刚由名家点睛的画中仙。

她撑着一把伞。

湛蓝色的,青空般的,能遮风挡雨的,伞。

世界仿佛瞬间安静,唯有她沾血的罗裙与油纸伞在氤氲雾气中散发着柔和光芒。

原来,不是朽木,是美玉。他先前的思路,是错误的。闻归鹤呆了呆,竟一时反应不过来。

而后,苏时悦指尖颤了颤,伞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坏、消散。紧接着,人也跟着晃了晃,一头往下栽。少年远处看见,当即散开灵力,准备起身。

“苏姑娘!”

“悦悦!”

容枝桃与莫言阙早就赶到身边,往亭中丢法器缓解雷劫。见她倒下,忙冲了上去,四只手齐齐探出,接住她的身体。

她们目光中尽是担忧,好似抱了件易碎的精美瓷器,倒显得她脆弱不堪。闻归鹤离苏时悦尚远,回过神来,她已经被团团包围。

白羽正卸着妆:“公子,我们要过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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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过几日,便天各一方,再也见不着面,让她们再聚聚也无妨。”闻归鹤摇头,弯唇,迅速掩住眸中掠过的挫败感,“她终究会和我走。”

言毕,少年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徒留苏时悦在凉亭中苦苦挣扎。

苏时悦:“要被压死了!!”

“我还活着。”苏时悦彻底扔下还留存一半的伞柄,慌慌张张地推开扑上来的友人。往周遭看了一圈,没见闻归鹤,有些失落地抿唇,重新看向二人。

“没死,没死,不用太担心。

”她捂着脑袋,“就是脑瓜子嗡嗡的,还有点疼。”

苏时悦劫后余生,嘴皮子没停过:“其实我还想凝一柄剑出来,对着苍天戳一戳。谁说我的能力没用?可太有用了,简直是随心所欲。”

她试着站立,可全身上下像被车轮碾了一遍又一遍,刚撑起一点,又狼狈不堪地扑倒在地。一低头,鲜血噼里啪啦往下掉。

苏时悦当即面色惨白:“……我头发还在吗?”

“吾头在否?”没人回答,于是她问得更凄惨。

“在在在,没烧焦。运气好,疤口没开在头皮上。”容枝桃心疼地给她擦血,从乾坤囊里掏药膏:“不过可是天雷劈出来的,灵力撕裂的伤口,不可小觑,得养一旬才能好。”

凉丝丝的触感攀上,莫言阙扣住她的手腕,蹙眉感受脉搏。

片刻后,放松地叹了口气:“幸好没出事。”

“这雷劫可真是厉害,照这个趋势,未来可不好说。搞不好只是小境界突破,都会被劈一下。”

看见苏时悦一脸紧张,女修笑了笑,慈爱地摸了摸她的脑袋:“放心,破境和那东西无关。恭喜,以后若有降妖除魔之事,我可要来寻你帮忙。”

她似乎害怕容枝桃知晓太多,没有点明圣君之事,迅速顾左右而言他。

最终,天雷滚滚后,苏时悦被莫言阙背回卧房,用清洁咒狠狠地梳洗一番。

术法过后,怕她不自在,又用软巾搓了遍脑袋。

逼得苏时悦捂着头:“别擦了,再擦伤口要飙血了。”

她夺下软巾,想到自己接二连三的闯祸行径,心虚不已:“又把您的府邸拆了,实在抱歉。”

莫言阙戳她额头:“省省心吧,那些身外之物,几张修补符就能搞定。实在不行,还能给越州城的劳工创造机会。工钱而已,还是拿得出手的。”

苏时悦摸了摸头顶贴好的膏药,乖巧跪坐在榻上,转头左顾右盼。

她不顾身上刀斧乱凿般的疼痛:“鹤公子呢?”

“从你出事后,他就没什么动静。”莫言阙扶住她,“或许是离开了。”

苏时悦心急火燎:“不是这样的。”

“我能顺利入境,全靠鹤公子为我寻来助力。我陷入瓶颈时,也是他以琴音祝我突破……”苏时悦说着说着,倒吸一口凉气。

“遭了,可能是我最近表现得太疏离,他以为我与他之间产生间隙,故而用这么曲折委婉的方式帮我。”她连连敲脑袋,碰到伤口也不知道。

说起来,经过玄玉一事后,分别之事也不了了之。

苏时悦寻不到机会与闻归鹤旧事重提,闻归鹤对此也态度淡淡,不知是忘记,还是默认。

总之,得先道谢,还有道歉。

她不仅拒绝他的好意,还受伤了。

心里惦记着事,莫言阙走后,苏时悦挣扎着起来,随便披了件灰色外袍,寻找闻归鹤的身影。

房内有符阵保暖,屋外寒风拂面。

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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