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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我想还要一种让人闻到就觉得慈悲大度的香味。”

北宫茸茸笑道:“这个容易!这个我在姑臧闻过太多!姑臧的寺院里都是这种味儿!”

说着她自己动手,抓鳖似的抓出了那味香料。

云安定睛一看——果然,是檀香。

现下已经选了三种味道,一般用五六种单香就差不多能组成一个香方了。

“我还想要一种温暖谦和、让人闻了就想贴近的感觉。”云安轻声说。

奇怪,空气里隐约传来一股狗粮的味道……北宫茸茸不可置信地狠狠揉了揉鼻子。

哦,没有,大概是错觉。

她晃晃脑袋,甩开鼻尖莫须有的狗粮味儿,再次认真地为云安选香料。

鼻子一抽一抽,抽到一个内中装着黄里泛白像碎石块一样的箧子时,猛然停住。

“就是它!”她指着那箧子说。

“是苏合香。”

云安仍旧取了木箧放在一旁备用。

终于到最后的香气了,这一次云安想了许久。

许久之后她缓缓开口:

“我和那位旧友已相识多年,这些年里我们经历了很多,我做过一些让那人伤心的事……我希望最后的香气,可以给人一种从不群走向不恭的感觉,就好像那人现在的样子……我知道这样形容很为难你,但我实在想不出其他更合适的说法……”

云安一边说,北宫茸茸一边抓耳朵,一边在心里懊悔自己怎么就接了这么个苦活儿。

这一回,小丫头是真的犯难了。她把鼻子贴在木箧上,闻来闻去闻了好久也没找到那什么“从不群走向不恭”的感觉。

直到最后,鼻子都闻麻了,终于挑出了两味香料。

一味是丁香,一味是甘松。

她取了箧子递给云安。

“把这两个合在一起,也许就是了……”北宫茸茸不确定地又挠了挠耳朵。

两个人叮铃咣当捯饬半天,终于选好了六种香味——沉香、檀香、龙脑、苏合、丁香和甘松。

云安将二人挑出来的六味香料小心地放在书案上,打算过两天有空了慢慢做。

用哪几种单香虽已确定,但合香与中药一样,也讲究个君臣佐使,不能胡乱混合。这几种单香的具体用量、配比以及每一味的处理都还需慢慢琢磨才行。

待琢磨出配比,还要将香料全部捣碎、研磨,而后用炼蜜将碎末糅在一起,搓成香丸。

香丸可爇也可放入香囊中随身佩戴。至此,一方合香才算大抵完成。

“这香是送给哪位旧友的?”

北宫茸茸实在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问出了打从进门就一直想问的问题。

云安低头将书案上的木箧摆放整齐,却没回答。

她不回答的原因并非冷漠无礼,而是……北宫茸茸惊愕地发现,云安冷淡平静的面上突然浮现出一种好似羞赧的神情。

低头摆弄木箧,正是为了掩盖这令她措手不及的羞赧。

北宫茸茸脑海中瞬间出现了猛张飞娇羞垂眸的画面,吓得赶紧换了个问题:“这香有名字吗?”

云安轻轻点头。

“叫什么?”

“凉州夜雪。”

第35章 柔和忍辱(1) 他知道自己刚才的样子……

夏至时节的敦煌城,除了饮酒沐浴之外,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便是雩祀。

雩祀乃祈雨之祭。

此祭始于商周,至如今天下大乱,虽然诸礼皆废,但设坛祈雨这事在河西的许多地方仍一如既往。

缘何?

乃因河西素来少雨,丰沛的雨水就像绵长的月光一样令人心向往之,故而祈雨便成为每年的一件大事。

往年在酒泉的时候,雩祀都是由月令师主理,凉王亲自拨冗提点。退归敦煌之后,月令师一职已撤去,李谨不乐意弄这种琐碎得要命的事,此责便由李翩承起,五官掾令狐峰随同打理。

今年祈雨的祭坛设在望京门外。

望京门位于罗城东边,出了城门不远便是龙勒水襟带逶迤。此前林娇生一行人抵达敦煌的时候,便是经由此门入城。

今日天气极佳,天空蓝得敞亮,几朵浮云游在前方,白鱼曳尾,水荇流连,依偎着远山青黛,真是情深似海的痛快。

阳光流丽如织金,给祈雨坛前那群乌压压的皂衣人全都披上了一缕金纱。

此刻,小凉公李谨正准备登坛祈雨,凉州君李翩则带领敦煌城大小官吏立于李谨身后。

李谨没穿惯常喜爱的华服锦袍,李翩也脱下了他那层层叠叠的红衫,所有人都换上了皂衣。

祈雨时,莅场之人皆身着皂衣,以示对神祇的尊敬和心意的恳切。

这些皂衣乃以粗布缝制,没有繁复花样和层叠衣摆,且又比较紧身,李翩穿着这衣衫反倒更显出他身姿英拔,颇有些青杨立于黄沙之中的挺傲。

索瑄站在李翩身后不远处,看着李翩玉立于前,不知为何,心下却隐隐有种不安,忍不住双眉紧蹙。

“这衣服太明显了……还是穿得宽大些会比较好。”索瑄暗想。

那边,李谨已经迈步向祭坛走去,谁知走了两步又忽地停下。

他回头看着李翩,面上是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小叔……小叔和我一起上去吧。”

“不合适,主公。”李翩恭敬地答。

听了这话,李谨一张俊脸完全垮了下来,扁着嘴,满脸尽是委屈。

他那张白净的面容上稚气未脱,此刻端出一脸委屈,让人看着就心生怜悯,恐怕任谁都不忍拂了他的意。

“可是这台子太高了,我不敢……小叔,我想让你和我一起。”

也难怪李谨说他不敢,这祭坛乃四方形,高十五尺,方五丈,底座用夯土垒砌,上方以胡杨木搭建,人要沿着阶梯一层层走上去。

祭坛正对着浩浩汤汤的龙勒水。高坛巍峨,水流浩荡,远处平畴无垠,颇有些“万里天地,我立于此”的豪迈。

——可惜李谨哭丧着脸说自己晕水又恐高。

“有五官掾大人陪着主公上去。”

李翩看了一眼跟在李谨身后的五官掾令狐峰,令狐峰回了李翩一张臭脸。

诚如接风宴上氾玟所描述的,出身于敦煌令狐氏的这位五官掾,是个非常倨傲的人,对谁都不假颜色,尤其是对凉州君。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可李谨却还是哼哼唧唧,甚至抬手扯着李翩的袖子,大有你不跟我一起我就不上去了的架势。

全敦煌的官吏,上至郡丞下至书佐,此刻都搁那儿表情古怪地看着李谨。

这人可是他们的主公啊。现在,他们的主公哭丧着脸说自己不敢上台子,这这这……这可真是怎么看怎么不像话。

耳闻得人群里已经开始有窃窃私语之声,李翩叹了口气,无可奈何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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