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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唇边眼畔,林花山月,全都是蛊惑。

如此美景,怎不令郎君春心悸动,想入非非。

李翩像做贼似的下意识往四面看了看,四面都是车壁,并无外人,于是他一点一点慢慢地向云安靠了过去。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最终,李翩将唇贴上云安鬓边青丝,轻轻地亲了一下。

也许是这马车上的偷吻太美妙,也许是偷吻之人太紧张,做坏事的人总是顾前不顾后,所以他并没发现,在他吻上少女鬓角的那一瞬,少女原本阖着的眼角微微睁了睁。

“怦、怦、怦!”

偷了一吻,李翩感觉自己的心脏已经快要跳出胸腔。

他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挺直身子坐好,尽量让自己显得淡定些,也不管云安能不能听到,温柔地说:

“常宁,今日先送你回去,我还要出城陪父亲继续宴饮,明日我要去声闻寺跟着竺上座研习经文,大概□□日才能回来。这些时日你好好休息,等我从声闻寺回来之后就去看你。”

他语调平稳,可其中却饱含脉脉温情,摆明了就是个情窦初开的少年郎在跟他的心上人一五一十交待自己的行踪。

一日如三秋,怕你担心,又怕你不担心。

说完这些,踟蹰了半晌,李翩又道:“年前的时候宋夫人告诉我,如果我想要的话,她就做主跟你阿爷说……你等我,等我从声闻寺回来,等我回来我就立刻去跟宋夫人提这事……”

他心跳得太厉害,话也说得别别扭扭,但总归是一鼓作气说出来了。

李翩长长地舒了口气。

舒完气一低头却蓦地发现云安的布履是湿的——刚才云安和女伴们玩闹的时候踩在河水里,这会儿整个布履都湿透了,连带着裙摆也是湿的。

“这可不行,会着凉。”李翩心道。

见云安仍在睡着,他想了想,把心一横,半跪在云安脚边,小心翼翼地将女子脚上的布履足衣脱了下来。

双足裸露出来的瞬间,李翩只觉心内一阵地动山摇。

这一方面是因为,纵然河西此地民风再开放,可他摸到了女子裸足这样私密的东西,仍然觉得羞愧难当;另一方面,云安的双脚一直被湿鞋湿袜裹着,这会儿简直冰得不行,也让他心疼得不行。

最初的心猿意马过后,李翩却又犯了难——这马车上并没有可以替换的鞋子,这可如何是好。

李翩左看右看,最后干脆把自己的外衫脱下,用这件缥色绣金丝的华贵外衣裹住少女冰冷的脚,又半跪在马车上,将那双脚暖在自己手心,就这样暖了一路。

第54章 爱欲烧手(1) 清醒比糊涂要痛苦得多……

偷了吻的郎君做贼心虚,好像云家地面烫脚似的不敢久留,待把云安送回屋里安顿好,就立刻“呲溜”一下跑没影儿了——咋看咋像只泥鳅。

李翩前脚刚走,云安后脚就从卧榻上坐了起来。

她脚上还裹着李翩那件华贵的外衫。

云安看了两眼,将外衫拉过来放在怀里无意识地揉弄着,外衫有些温热又有些潮湿,还带着熏香的香气,让人心烦意乱的。

也许是酒还未醒,懒得动作,云安把头靠在墙上,盯着草褥下面支棱出来的一根枯草盯了许久。

今日云识敏不在家。

他有一位居于广夏的故友,前些日子托人捎话来说是已病入膏肓,云识敏得了消息便收拾行礼去广夏探望那位友人了,此刻家中只云安一人。

晚些时候,牛二巧和雷良妹来看她。

雷良妹一屁股坐在云安身边,满脸惊叹:“常宁,你和太守家小郎君真的……那个……”

云安笑了笑:“没有这事。”

牛二巧也挤在云安旁边,叽叽喳喳地说:“我看他倒是很喜欢你。你是不知道,你击壤的时候,他眼睛就像米糊糊似的粘在你身上了。”

听了这话,云安感觉自己的脸颊开始发烫,不由自主地想到了马车上那个偷吻——李翩以为她睡着了,其实她什么都知道。

李翩将她的脚捂在掌心的时候,她真的紧张得呼吸都停滞,差点儿没把自己给憋死。

牛二巧倒是没发现云安的异样,继续说:“其实挺好的,就算是给人做小,能不再过咱们这种苦日子,真挺好的。”

说完这话,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

那双手粗糙、黝黑、难看,一点儿也不像少女的手——是艰辛的日常劳作造成的。

“……好吗?”云安轻声说,像在自言自语。

“肯定好啊。太守家的小郎君长得那么俊,又对你那么温柔。你是不知道,我听人说,我那舅姑和郎君都可凶了,下个月我就要嫁去他们家,还不知到时要怎么受欺负呢。可我又不能不嫁,我大兄和大嫂日子都过得艰难……”

牛二巧说着说着,眼里就有些泛泪花。

“对咱们这种人,算是天大的福气了吧?”雷良妹的语气里也有着掩不住的羡慕。

“去了他们家,再不济也能让你吃饱穿暖。常宁,你生得美,人家瞧得上你,像我这样的粗人,就算去给人当洗衣婢,恐怕人家都不要呢。……我要是再不嫁人,就只能去投井了。”

雷良妹今年也已十六七,马上就到了要交五倍算赋的年纪,但雷家穷得叮当响,属实吃了上顿没下顿,哪有那些钱。

云安抓住雷良妹放在褥边的手:“快别瞎说。”

在这世间,女人是“有用”的东西。她们只要能生养,就根本不愁嫁,不过就是嫁个好人还是嫁个王八蛋的区别罢了。

雷良妹不想嫁王八蛋,所以才硬熬着,现下眼看也快熬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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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没有想过……去投军?”云安问雷良妹。

“投军?”雷良妹和牛二巧都面露诧异。

“今天你们也看到了,横槊将军那么威风凛凛的样子。”云安望着自己的两个女伴。

谁知雷良妹和牛二巧却同时摇了摇头。

“不成,去军营耍刀弄棍的,我实在害怕。”

“我也不成,我怕见血。”

“常宁,我听说军营特别可怕,一群人整天你打我我打你……”

“你不害怕吗?”

云安见她们这样说,抿唇笑了笑,也便不再提投军的事儿——去军营里与铁和血打交道,对少女来说,确实太苦了些。

“他家要是真来找你阿爷提这事儿,你答应不?”雷良妹又把话题扯回了李翩身上。

“我不知道。”云安轻轻叹了口气。

“虽说不是正室,但我听我大嫂说,只要你肚子争气,赶紧给他生个娃娃,你就再也不愁了。”牛二巧说。

云安没回答,低着头,面上仍旧浮着一抹嫣红。

三个女儿挤在矮矮的土榻上,初春的敦煌夜仍是冷飕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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