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陇西李氏最清傲的君子,他心里装着的是君子的大局。
所以,那惧怕仅仅只是一瞬,李忻很快又恢复了有恃无恐的样子。
他这边正得意着,却听寝殿内又响起脚步声。扭头一看,见是胡绥儿走了进来,他瞬间便拧紧了眉头。
“孤并未传你,你来作甚?”李忻冷冷地问。
胡绥儿款款迈步,从黑暗行至烛光照映之处,神情平淡,可话语中却有一种难以言说的轻快:
“妾适才听到王上让云军正自己择选去路,妾有个妙不可言的主意想禀告王上。”
“什么?”李忻睨着胡绥儿。
“妾这主意只能对王上说。”
李忻不喜欢胡绥儿靠近自己,因为总觉得她身上有股奇怪的味道,可现在听胡绥儿的意思,还非得走近说不可。
他不耐烦地招了招手,胡绥儿行至榻边,缓缓跪于李忻腿旁,凑在他耳畔嘀嘀咕咕地说了起来。
李忻听着听着,厌恶的表情渐渐消去,直待胡绥儿说完,他挑起一边唇角,神态愈发莫测。
“此话当真?”他问胡绥儿。
“不敢欺瞒王上。”
“哈哈哈!好!果然妙不可言!有趣极了!”李忻拊掌大笑。
胡绥儿刚才对他说的那些话,让他想到了一个词——玩弄。
其实玩弄不只是身体层面的,还可以是内心层面。
身体上的玩弄很无聊,譬如玩一个女人,那女人再美再好玩,也很快就会让人感到厌倦。
可是玩弄人心,这可太有意思了,简直就是世间最妙的取乐手段。
更何况这次一玩就是两个人的心,他长这么大还没玩过如此猎奇的把戏呢!
武昭王在世的时候,天天讲什么“仁爱”什么“德行”,听得他烦得要死。李暠越说这样的话,他心里的反感就越强烈,这种逆反之情在李暠死后彻底达到顶峰,甚至一直持续至今。
他不想讲仁爱,也不想讲德行,现在,他才是凉王,他只想取悦自己。
李忻凝眸看着李翩,这个玉树芝兰的从弟,他欣赏他、器重他,却也嫉妒他、怨恨他。而此时此刻,从弟就这样泥泞狼狈地被他攥于股掌之中……好啊!妙啊!妙得很!
眼见李忻如此高兴,一直僵立原地的李翩不自然地动了动,他虽不知胡绥儿究竟跟李忻说了什么,但他听出来了,李忻的笑声里有一种诡异而扭曲的兴奋。
果然,只听李忻笑够之后冲他大声说:“轻盈,你也是敦煌人,你们敦煌的千佛洞真是个绝妙之地!”
李翩见他突然提起千佛洞,没明白这里面究竟有什么关系。
“胡才人是从千佛洞来的,她身上有咱们都没有的本事。刚才胡才人给孤出了个妙极的主意,孤现在就给云儿第三条路!”
听他说竟然还有一条路可以选,李翩和云安都蓦地将目光转向他。
李忻暼了云安一眼,故意用一种漫不经心的腔调说:
“云军正,若是孤猜得没错,你既不愿留在深宫,也不想去国离乡,对吧?横槊死的时候让你替她重振玉门军,你与她情同母女,你一定是想为她办成此事。既然如此,你就把心交给胡才人吧!把心给她,孤就放你回敦煌,不仅如此,孤还可以直接封你为将军!”
什么?!
云安以为自己听错了……把心交给胡才人?是要她像商纣之时的比干那样剖心而死?
“没有心自然不能活,所以,我跟你交换。”胡绥儿像是看出了云安的疑惑,对她解释道。
交换?
只是换心这么简单?
只要换了心就可以既不用委身于李忻,还能护住玉门军,这么好的事她怎会不选!
眼见云安拧紧的眉心渐渐舒展开来,李忻再次呵呵呵地笑出声。
他这一笑,云安和李翩都觉得后背阵阵发凉。
“胡才人,你跟他们解释一下吧。”
胡绥儿袅袅婷婷地再次像个小动物一样围着李翩走了一圈,而后轻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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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姊还活着的时候,妾曾问过阿姊,究竟什么是‘爱情’,可阿姊也答不上来。妾看到中郎与军正如此情深似海,觉得无比羡慕。妾也很想亲身感受一下,想感受思念、眷恋和缠绵情意。所有这些,妾都想试试,就好像那些珍馐佳酿,妾嘴馋,全都想吃。”
李翩看着胡绥儿,眼中也同云安一样,铺满惊疑。
“你大可以去找与自己相爱的人。人间广阔,总能找到。”李翩答道。
这短短一个时辰他的情绪波动太大,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嗓音已然喑哑难听。
谁知胡绥儿却直摇头:“中郎有所不知,妾与常人不同。妾不会笑,也不会哭,妾这颗心感受不到你们那些弯弯绕绕的情呀恨呀。恰好妾有换心的本事,就想着跟军正换一换。”
至此,李翩听懂了,云安也听懂了。
胡绥儿每说一句,李翩的心就往深渊中沉一分,但他知道这还不是深渊的尽头。
他再次嗓音喑哑地问胡绥儿:“换了之后……会怎么样?”
“不怎么样,军正还是军正,妾也还是妾。”
胡绥儿回答的平平淡淡,就好像在说也许明天是个好天气,不会再下雨了。
可她接下来说的话,却让李翩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不过,妾这颗心又冷又硬……换心之后,军正的心里便再容不下中郎。”
第84章 不能见如来(7) 只怪李轻盈和云常宁……
自那夜之后,云安就被关在了兴乐宫里,说是养伤,其实是软禁。
兴乐宫很大,这里毕竟是凉王后的居所,从窗外的雕梁画栋到屋内的起居摆设,一应皆是上嘉。
进了宫门就是正殿,再往北走就到了王后寝殿。除此之外,宫内还仿汉制建了座椒房。在椒房的最北边,紧挨着宫墙的位置有个游鱼弋弋的漪池,漪池畔筑起一座雅致安静的水阁。
目下这座水阁便成为云安的软禁之处。
那天夜里,李忻不仅接受了胡绥儿的主意,还“大发慈悲”给了云安三天时间,叫她“慢慢考虑”。
临走的时候,李忻特意停下脚步,语重心长地对李翩说:
“轻盈,你身边至今没有女人伺候,难免容易为其所骗。孤作为兄长,须得告诫你——女人都是天生薄情寡义的玩物罢了。你对她用情至深,她却只会为自己打算。你若不信且等着瞧,看她究竟会选哪条路。”
李忻够残忍——他逼着她,让她自己选,他要亲眼看着她跟自己的情郎反目成仇。
云安把脸埋在手心,泪水从干燥的指缝间慢慢渗出,像龟裂土地上涌出的泪泉。
第一条路,她绝不选!
成为凉王的后宫嫔妃之一,哪怕甘食丽服恩宠不倦,甚至是拥有专为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