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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数枝冷箭射来,这一次它就没那么幸运了,其中一枝箭矢正好扎在它的后腿上。

但黑獒此刻已完全顾不得后腿传来的剧痛,它径直向着那片湖冲去,也许自己可以在湖水里歇一歇。

黑獒纵身跳入冰冷的水中,湖面上立刻泛起一片血红。出于本能,它在湖面上挣扎了几下,可岸边又是数枝利箭射来。不知是哪里又被射中,水面的红色愈加明显。

……太累了,又累又疼,疼得想死……好想休息一会儿……

黑獒闭上眼睛,不再挣扎。

湖面幽幽地恢复至初时的平静,就仿佛这世间从没有一只黑色大狗,遍身是血地跳进湖水冰冷的怀中。

这只黑狗有名字,它的名字是主人李翩取的。李翩说因为它跑得特别快,连天上的云都敢去追,所以就叫云行之。

在沉入湖底的那一刻,云行之心里想的是——

李翩天下第一好。

李翩说的都对。

云行之想一辈子给李翩看家护院。

真可惜……李翩……怎么不养上一群羊呢……

第115章 身如琉璃(4) 李凉州,乱臣贼子,非……

参与此次围击敦煌之事的河西国将领,此刻都沉默地端坐中军大帐内。

帐子里支着一道细氈屏风,沮渠玄山仰面躺在屏风内的卧榻上,喉咙、手腕、前胸各处伤口皆包扎妥当,后背的匕首也取了下来。可大约是声带已被咬断,他现在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只能从胸腔内硬挤出些令人作呕的声响。

“喀喀……嘶……嘶……”

细氈屏风外,沮渠青川、沮渠成勇、郑揽、张溱等人皆无声端坐胡床,没有人说一句话,整个帐子里只有河西王半死不活的喘息和喉音。

此时帐外已是暗夜昏昏,营地不远处忽地响起金柝声。沮渠青川侧耳听去,竟已至子时。

又过了一会儿,给河西王包扎的老医官手拿染血布条从屏风内转了出来。

“大王眼下如何?”沮渠青川问道。

“回大将军,大王瞧着……”

老医官话说一半突然觑到沮渠青川阴森的脸色,吓得不敢再说一点儿不好的话,只能字斟句酌道:“大王身强体健,此番伤势虽重,但若是好生医治……或许便可无恙……只不过日后讲话会……困难些。”

“死不了?”沮渠青川深邃眸光忽地看了过来。

老医官被对方那暗不见底的眼神吓了一跳,心内瞬间冷汗直流。但他吃不准征远大将军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只能豁出老命打马虎眼:“大王他……吉人自有天相!”

沮渠青川抬手揉着太阳穴,似乎很是困扰的样子,又问道:“大王可还能再领兵沙场?”

我去你娘的……老医官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句。

“这……眼下恐怕是万万不能。但只要回姑臧将养些时日,也许就……就能……能……”

沮渠青川忽然抬手打断了老医官的话:“知道了,你去吧。”

老医官虽摸不清沮渠青川的态度,但他寻思着自己应该没说错话,这便向众人一礼,战战兢兢地离开了军帐。

待他走后,沮渠青川由胡床起身,瞥了一眼身后众人,道:“你们也出去,我有话要单独禀于大王。”

张溱应诺,率先施礼离开军帐——他暗地里本就是景熙侯的人,景熙说一他当然不会说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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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冲将军郑揽见张溱走了,略一犹疑也跟着离开,此刻唯剩沮渠成勇还赖在原处不太想走。

沮渠成勇心里很清楚,河西王现下是清醒的,只是身受重伤不能说话罢了。他打得好算盘,想趁此机会献殷勤,让河西王知道自己对其忠心耿耿。

此次兴兵讨伐陇西李氏,领兵诸人之中只有他和青川是沮渠子弟。青川是河西王胞弟,自己跟他自然是比不了,但若是能抓住机会在大王面前多讨些青睐,将来肯定要比那什么张掖太守沮渠望秋、临松中田护军沮渠昌贺更风光。

沮渠成勇正在心里拨拉算筹,忽听耳畔传来沮渠青川的呵斥:“出去!”

语气阴冷不说,其中隐约还有股杀气,直听得沮渠成勇浑身一哆嗦。这下他不敢再耍小心思,赶紧灰溜溜地离开了大帐。

转眼间营帐内便只剩沮渠青川和他的胞兄河西王。

沮渠青川散漫地用脚踢开拦在身侧的胡床,而后绕过细氈屏风行至胞兄榻前,在榻边寻了个空处复又坐下。

只是这次,他没再用汉人正襟跪坐之姿,而是学着胞兄惯爱的样子懒洋洋地箕踞榻旁。

沮渠玄山确实是清醒的,但失血过多和伤处剧痛使得他十分虚弱。此刻见沮渠青川箕踞坐于自己身旁,他稍微动了动头,用他那只阴鸷的独眼看向胞弟。

这一看过去恰好对上沮渠青川的眼睛,两个人同时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一抹恨意。

“大王此前问过我,咱们扎营那天夜里我去哪儿了。我对大王说,我去看看林所浩的头是否已挂在城楼上。其实,我骗了大王。”

沮渠玄山看着胞弟,喉咙里发出“嗬嗬嗬”的声音。

“大王想知道我去哪儿了吗?”沮渠青川幽幽地叹了口气,“……我去见李凉州了。”

话音甫落,躺在榻上的河西王蓦地瞪大眼睛,凶戾地看向胞弟——他早该料到!从胞弟向他呈上那封密信的时候就该料到,青流儿很有可能会背叛自己,青流儿已经不是当初那个直率勇敢的少年了,他早就已经被汉人的虚伪狡诈荼毒!

沮渠青川看到了兄长眼中沸烈腾起的怒火,他知道这怒火是因背叛和欺骗而烧。

他懒洋洋地笑了笑,斜倚着卧榻,让自己的姿态显得更加放松,像是突然想和兄长聊些家长里短,就在这间涌动着浓郁血腥气的军帐内。

“不知大王还记不记得,从前,我有个喜欢的姑娘。”

沮渠青川忽然坠入一场幻梦似的,莫名其妙地起了个不合时宜的话头。

“她是临松郡丞顾越的女儿,是个温婉又有才情的女子,可她在家中却不被疼爱。咱们那会儿都在临松,与顾郡丞也颇有往来,你可还记得?”

“嗬……嗬……”

沮渠玄山说不出话,只能再次从喉咙里硬挤出些让人听不懂的声音。

可沮渠青川却听懂了,他高兴地笑道:“我就知道你还记得。那时候鲜卑秃发氏来投奔父王,就是你向父王奏禀,将她赏给秃发樊尼做妾……兄长,你明知道我喜欢她。可你却说,大丈夫绝不能为女人动真情。还说什么,耽于儿女情长的男人,必是懦夫草包。”

笑容顿在唇边,逐渐变得扭曲,恰如毒虫扭动着身躯钻入肺腑,沮渠青川突然厉喝道:“简直一派胡言!”

顿了好一会儿,他继续说:“你知道她现在过得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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