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逗椋鸟玩儿的样子,虽然两个孩子之间几乎没有交流,还是让“两小无猜”这个词时不时往他脑海里闯。

若是普通的家长,当然会鼓励内向的孩子去交朋友,多多益善。

但迦隐既不普通,也很难算得上什么正儿八经的家长;他压根不是人类,怎么可能按照人类的道德规范、公序良俗生长。

他是这世间占有欲最强的生物,绝不会与他人分享珍宝。

从千年前到现在,从来都要楚惟只看着自己。

任何人,任何事,别想剜走一星半点的注意力。

“等您想告诉我的时候再说吧。”

——但现在还不能吓到小家伙。

他下意识收紧手指,但语气温柔,态度也宽和。

眼瞳里金色流光一闪而过,依旧表演得像个人类。

*

又用香粢糕和艾缇瑟尔花做了几次对比试验,楚惟可以确定,那个小东西通常情况下隐藏得很好,唯独贪吃和心情特别好的时候会露出马脚。此外,它应当不是绝对的隐形,否则自己凭肉眼根本捕捉不到。

反过来说,若它处在足够放松、或者全心全意沉浸于美食的时刻,说不定能完全显形。

男孩央求大嬷嬷改进了几次香粢糕的配方,分别添加了酸甜苦辣,金果虽然觉得有些口味太过奇怪,但小殿下想吃什么,她都会满足。

通过观察,“小偷”明显最喜欢甜味的,而且越甜越好。楚惟忍着腻敲定这一款口味,挑了风和日丽的一天,带上一碟全新改良版香粢糕去了至高祭坛。

三月过半,风里已经有了盈盈暖意,春天就在不远处。

不久前还奄奄一息的枯萎大地已然被清雅的绿意所覆盖,自从花芽儿冒出来,浮动的光便停止了,它们不再需要流动的蓝来证明自己磅礴的心跳:死去多年的圣灵之花,真的迎来了新生。

教廷的信徒纷纷前来瞻仰,哪怕仅能遥遥一瞥,也坚信这是神迹,并对新一任圣子殿下愈发虔诚。

毛茸茸的新叶长出之后,楚惟不再需要垫什么衣物在身下,就那么直接趴在草地上,浅绿色的汁液沿着雪白的圣袍描摹出淡淡花纹,竟比最娴熟的裁缝或画匠还要精巧。

楚惟一手托腮,一手翻书,晃悠着双腿,圣花纯净而圣子纯洁,旁人看这一幕宛若画卷。

对于身在其中的男孩儿来说,却是精心布置的陷阱:艾缇瑟尔花和香粢糕同处一地,还愁钓不到那只馋嘴小偷?

——来了。

空气再度时不时冒出扭曲的小一团,楚惟用书页挡住下半张脸,只露出双目屏息观察。

小东西先在周围的草叶上欢乐地奔跑一圈,然后开始朝水晶碟靠近。

楚惟默默地把书举高一些,假装自己根本没在看它。

小东西警惕地观察了一会儿两脚兽,确定自己没被监视之后放心大胆地跳到水晶碟上大快朵颐,依旧保持顺时针的顺序。

它今天是有点儿太得意忘形了,咔嚓咔嚓嚼着,周遭的空气逐渐抖动着映出一圈浅金色的光晕,有着奇特的毛绒绒质感。

楚惟睁大眼睛,悄悄把书放在一旁。

水晶碟离他很近,现在只要伸出手……

抓住你了。

他在心里想。

“殿下——殿下——”

咋咋唬唬的呼唤惊动了香粢糕小偷,小东西瞬间隐形,了无痕迹。

功亏一篑,还是因为误闯的外人,小楚惟不高兴地鼓了下脸。

但他不会把这种不开心表现在脸上,起身看见埃德蒙连滚带爬地冲过来,毡帽都不知落在何处:“殿下,出大事了!!”

“椋鸟它……”埃德蒙的脸上全是惊惶,“——它死了!”

第18章 凶手。

“我、我也是刚刚才知道的……”

“上午去的时候还好好的呢!”

“刚才一看,笼子里全是血,它也没气儿了。”

“难道有猫咬死了它?可是神庙里没有猫呀!”

“总不能是有人……”

“殿下,怎么办呀殿下……呜呜呜……”

男孩边说边哭,口齿不清,但逻辑很清,还能捋出鲜明的时间线来。

金果抱着楚惟走得很快,即便她已经一百多岁了,仍然是埃德蒙需要小跑起来才能跟得上的速度。

楚惟从听到消息到现在都没说话,头疼得厉害,过去一个多月和小鸟儿玩闹的时光于脑海中反复闪现,有光斑在视网膜打转,仿佛随时都会爆裂开。被草叶染上的绿像一滴百转千回的血,顺着圣袍的衣角往下淌。

在亲眼看到之前,他没办法相信这一惨剧。

圣泉庇护所的医师休息室已经锁起来了,原本在这里的医生今天转移到别的地方接待患者,其他侍从全都沉默伫立。

他们做错了什么吗?好像也没有。照顾病患已经够辛苦、够为难,照顾一只鸟儿原本就不是他们的职责。

但那是小圣子心爱的鸟儿,教廷之中的所有人都应当竭尽全力服务于殿下。

他伤心了,那么所有人都是错。

一个侍从为他们打开上锁的门,楚惟下意识闭上眼,最先苏醒的感官是嗅觉,休息室常年点着安神的熏香,只不过今日夹杂着一丝难以忽略的铁锈味。

那腥气并不重,和空旷的房间比起来,鸟儿还是太小太小。

楚惟被金果放下来,睫毛颤得厉害,过了好几秒才敢睁开眼。

“案发现场”还没有收拾过,沾血的鸟笼,大敞的笼门,打翻的鸟食,断气的生命,就这么猝不及防映入他的瞳孔。

椋鸟灰蓝色的羽毛稀疏落了一地,与干净的桌面形成了刺目的对比,每一根,每一根都带着尚未干涸的血迹。

小脑袋以一个极其扭曲的、绝不可能自行做到的角度耷拉着,恐怕到死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太残忍了。

怎么能有人对这样一个幼小无害的小生命下此重手?

金果小小地惊呼一声,立刻捂住小圣子的眼睛,很快感到手心一片濡湿。

她是每天和殿下时间最久的人,当然知道这只鸟儿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

不仅是一个小玩伴,更是他从别人手中拯救的生命——这是楚惟第一次在神庙中找到自己存在的意义。

她不想让小殿下去面对如此残酷的一幕,可片刻后,孩子轻柔而坚定地移开她的手。

楚惟的喉咙发苦,悲伤和眼泪堵在舌尖。然而他知晓自己需要面对,面对生命,也面对死亡。

尽管那很难。

他走过去。

桌子还是那张桌子,笼子也没有任何改变,这叫他有些恍惚,好像下一秒小鸟儿就会跟往常一样亲昵地靠过来,抖抖羽毛蹭他的指腹。

昨日同鸟儿告别之前,小家伙正把他带来的一颗小浆果当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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