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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只是因为做了个无意中的偷窥者,更是因为……
他和司酌律现在的距离, 也没比她们远到哪儿去。
明明大祭司、圣侍嬷嬷和其他人也都会这样抱他, 明明都被这样对待七八年了, 怎么到抱他的人换成司酌律,好像一切都不一样了呢?
是因为自己长大了吗?
是因为司酌律的姿势和别人不同吗?
还是,只是因为司酌律是司酌律呢。
还好现在是晚上,今夜月色朦胧, 照不出他泛红的耳尖。
楚惟难得主动开口, 虽然是为了掩饰自己的不自在,视线停留在没有指向的虚空:“她们……”
“在一起很多年了。”司酌律声调平平, 对这件事不足为奇。
在一起。少年在心中默默咀嚼这个词。什么算是在一起,在一起又意味着什么呢?
从他的角度能看见司酌律锋锐的下颌线条和高挺的鼻梁。他下意识看过去, 又很快移开目光。
他转移话题:“我以前都不知道安岩先生有个妹妹。”
“他们的父母离婚了,安岩很小就离开了040村。”司酌律说,“我对他也没有什么印象。”他知道安雅有个在中央神庙当值的哥哥, 也没比楚惟早几天。
司酌律不知是对这个话题没什么兴趣,还是本就寡言之人,聊几句就没了声儿,楚惟也不是多话的人,很快两人陷入沉默。
楚惟有点想叹气,按照他俩这样的相处方式,之后的两年相互之间无话可说应该是常态吧?
其实他也不是不想跟司酌律说话,就是有点儿不知道用什么话题。
算了,就这样安安静静的也不错……
楚惟还没有意识到,他的期望,和现在的状态,其实同安雅与歌莉娅差不多。
少年们原本想从另外一边绕过去,不要打扰花前月下的两人,可惜睡莲池的步道就一条,除非他们会隐身,实在很难不被发现。
姑娘们并未因他们的到来、因幽会被撞破而慌张,安雅率先起身,再拉起歌莉娅,两人拍了拍自己衣裙上的灰,又帮对方简单整理了下,神态自如:“二位怎么还没睡?”
楚惟张了张嘴:“我……”
总不能说是想监护人先生想得睡不着吧?
听起来也太像闹脾气的小孩子了。
他比他们所有人都要小,过去不觉得有什么,可自从再见到司酌律,不知为何有种不想被当作孩子的执拗。
“赏月。”司酌律面无表情接过话,“和你们一样。”
楚惟:“?”
赏月是可以赏月的。
“和你们一样”,算是怎么个意思?
他和司酌律的关系……同安雅和歌莉娅根本不一样吧!
司酌律此言一出,不仅楚惟愣住了,安雅和歌莉娅也没反应过来。
姑娘们对视一眼,随即安雅搭上司酌律的肩膀,调侃道:“你小子连殿下都敢觊觎,啧啧,不得了……哎,你就不怕你的白月光吃醋?”
“不要碰我。”司酌律向后退半步避开她的手,皱了皱眉,“别瞎说。”
倒是楚惟对她的话有点儿兴趣:“‘白月光’?”
他知道什么是月光,可是白月光……是字面意义么?白色的月亮?
安雅手撑在嘴边,像讲悄悄话,实际上声音大到所有人都能听到:“我们老大有个念念不忘的白月光来着,从他还是个小不点儿……嗯,就是比您现在还要小几岁的时候就喜欢上了。做梦都在叫那个人的名字……”
楚惟花了一些时间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所谓的“白月光”,是司酌律喜欢的人么?
而且还喜欢很多年了。
尽管这件事跟他没有任何关系,楚惟还是感觉心脏好像被谁捏了一把,无声无息坠落。
骑士长的私人小秘密当着别人的面被戳破,额角青筋一跳,咬牙切齿:“安雅,要我提醒你妄议上司要怎么军法处置么?”
安雅根本不怕他恼羞成怒的威胁,振振有词:“老大你这么一表人才风流倜傥年轻有为,春心萌动也是正常,可以理解的啦……”
“……”司酌律闭眼,吸气,平复怒意。
他还抱着小圣子,虽说也不是就没办法动手了,但那样总会让楚惟不舒服的。
他忍。
“好了好了,别闹了,说正事。”歌莉娅伸手四两拨千斤,阻止一场大战。
观战的少年被她的话吸引了注意力。
“小殿下,我听歌莉娅说,您在栖神墓园为司羽心做了花墓。”一向大大咧咧的安雅此刻流露出一种柔软而静谧的哀伤,“我可以去看看吗?”
楚惟下意识看了眼司酌律,后者没有什么反应,但明显状态紧绷。
他当然不会忘记司羽心,只是有些吃惊:“您也知道她吗?”
“不只是‘知道’。”安雅看了看歌莉娅,然后对楚惟说,“她是我们最好的朋友。”
司酌律的血亲姐姐,当年被枢机主教残害的无辜少女司羽心,同歌莉娅和安雅一起长大,是最亲密无间的好友。
童年的司酌律总被这三个姐姐花样百出地“折磨”,形成了心理阴影,看到她们拔腿就跑,或者干脆闷在房间里不出来。
可如今,四人重聚,是只有在梦中才能实现的奢望。
司羽心的死对三人的打击都很大,歌莉娅原本就学医,而安雅和司酌律不约而同加入骑士团。他们都想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好,不要让司羽心的惨剧再度出现。
中央神庙的栖神墓园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在此下葬的,通常只有职级很高的祭司和主教才有资格。但教廷对司羽心有愧,又有圣子的执意要求,还在见习的她也葬在了这里。
歌莉娅身为圣泉庇护所的首席医生,有权采摘神庙里任何一种植物以入药;当然,圣灵之花除外,那是圣子才有的特权。
只是今夜的莲花并非为了挽救,而是祭奠。
楚惟本以为司酌律也会去看一看,但他只是陪同女孩儿们来到墓园门口,便不再进去了。
长姐如母,司羽心于他的重要程度不言而喻。楚惟虽然没有失去过亲人,但几年前瘟疫爆发时冥冥差点死去,那种无力和心碎他也曾体会过。
他什么都没说,轻轻握住司酌律揽着自己的手腕,并未动用能力,仅是从两人差不多温度的肌肤相触给予安抚。
司酌律控制着自己不去看楚惟,人在沉溺于伤感之时意志总是不坚定的,他怕眼神会泄露太多,更怕昏聩夜色扰乱了心,做出冲动的、不可挽回之事。
姑娘们的身影已经隐没进高低错落的墓碑之后。司酌律遥遥地看着墓园之上苍白的晚空,好一会儿才低声道:“走吧。我送你去找他。”
一路上他们不再说话,到达祭司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