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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床了。”祝晴将盛放小朋友从被窝里拎了出来。
疗养院离位于九龙塘的幼稚园有一定距离,得尽早出发,清晨祝晴喊了三次,小不点就像是听不见,挨着枕头摇头晃脑哼儿歌,连起床气都哼没了。
“快去洗漱!”
“大姐——”放放蹬着他的小短腿,“你看晴仔!”
“妈妈。”祝晴学着他的语气,“你看盛放!”
盛佩蓉喜欢听放放拖长了音喊“大姐”,撒娇时,她的心都快要融化。她也喜欢听可可喊“妈妈”,相隔二十年的分离,母女之间的羁绊却是天生的,如今可可的语气亲昵自然,有时盛佩蓉会觉得她们从未分开过。
“公平起见,”盛佩蓉慢条斯理道,“我谁都不帮。”
一家人洗漱时,抢起了卫生间。
放放小朋友抱着衣服唠叨着自己是小男孩,需要独立的空间换衣服。
祝晴闭着眼刷牙:“换你的,我不看。”
盛佩蓉拧了温热的毛巾,还没来得及洗脸,轮椅就被他们推了出来。
舅甥俩终于反应过来,她既不上班也不上学,大清早在卫生间挤什么呢。
这样的早晨对于盛佩蓉来说很新鲜。
从前住的地方从不缺卫生间,一切都有条不紊,不会像这样忙乱。
然而就是这样闹哄哄、温暖的清晨,让她更加真切地意识到,他们真的生活在一起了。
洗漱过后,一家人坐在餐桌前吃早餐。
筷子、勺子在碗盘中碰撞出的声音,放放像小仓鼠屯食物一样鼓起来的脸颊,祝晴看着时间想要打包食物,被小舅舅一把拦住。
“你自己走哦。”放放吃得津津有味,“我要慢慢吃完。”
“那你怎么去上学?”
“你不放心就只能等我啦。”放放臭屁地说。
盛佩蓉感受着这样琐碎温柔的美好,不自觉鼻尖发酸,连忙转过头去。
这样的相伴太珍贵,差一点她就永远错过了。
所以,要更加珍惜。
……
舅甥俩的较量,总是难分高下。
有时候,小舅舅在严厉的大人祝晴面前败下阵来,老老实实上交自己的遥控、游戏手柄和鼠标,耷拉着脑袋敢怒不敢言,拖着委屈的步伐去睡觉。有时候,外甥女又得听舅舅的,就像现在,等到他吃饱喝足才出门,坐在后座摸着圆滚滚的小肚子,还不忘夸赞疗养院的营养师好手艺。
而家本来也不是论输赢的地方。
车子驶向幼稚园,盛放趴在车窗边,望着窗外的车流与人流。
他的小脑袋里,总是装着许多天马行空的想法。放放会聊起天上的云朵、路边的小花,散步的小狗……从前,祝晴的视线从不会为这些而停留,现在竟也能有一搭没一搭地接着他的话。
“晴仔,我们的新房子该买咯。”盛放突然说,“什么时候去看楼?”
祝晴握着方向盘,在红灯前缓缓停下。
她透过后视镜看着后座的小人儿,不由想起过去才没多久的盛夏。
那时,阳光刺眼,放放仰着脸庞,奶声奶气地问——
“我给你买层楼好吗?”
而现在,放放小朋友郑重通知:“你不去,那我就自己去啦!”
对于从前的放放来说,买楼就像是买菜一样简单。
至于如今,有了大姐当他的底气,难度降级,就像喝水一样简单。
“再等等。”祝晴说,“等我结案一起去。”
放放歪着头打量晴仔的后脑勺,最后勉为其难道:“好吧。”
车子在幼稚园门口停下。
放放得意地摇摇摆摆,迈着神气活现的步子,遇见金宝时突然停下脚步,回头张望。
祝晴都不用猜,一看就知道放放肯定在对金宝说,今天是外甥女送他上学。
她摇下车窗,朝两个小朋友挥挥手。
金宝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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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头时,祝晴不禁想笑。看来盛放小朋友没少在班里提她,她成了小朋友们眼中的红人Madam。
只是车子加速离开时,两句对话随风飘进车窗。
“我们外甥女走啦?”
“是呀!”
祝晴:……
……
祝晴踏入警署时,刚好踩着点,接待处站了几个人。
十年前报过失踪案的家属到了。
当年报案时,家属只提供了姓名、年龄、失踪时穿的衣物等模糊描述。如今随着调查深入,警方将范围缩小,目标锁定为当年剧组的替身演员。
“我女儿……我女儿以前就是做替身的。”
那是一位头发花白的父亲。
他呆坐在长椅上,手里攥着一张照片。照片里的女孩十几岁,穿着校服,对着镜头笑。
他将照片递给警员,颤抖的声音在接待处回荡:“是、是她吗?”
十年了,整整十年。
警方拿到照片,却没人开口。尸体呈现巨人观现象,脸部被泡得变形、浮肿,甚至溃烂。面容早已无法辨认,他们甚至不知道那位替身原本长什么模样。
豪仔拿着照片跑了一趟,找当年剧组的场务老刘做比对求证。
老刘只看了一眼就确认:“就是她啊,以前那个给顾旎曼做替身的后生女嘛。阿sir,你们怎么突然查起她来了?”
“替身小姐出什么事了?”
豪仔张了张嘴,最终没回答,借用电话拨回警署汇报。
他知道,此时警署里的同事们,面对那位年迈的父亲,将更难开口。
接下来的流程,每一步都令人感到沉重。
这位父亲从旧皮夹里抽出一张纸。
“你们在电话里说,要带医疗证明。”他的手仍旧在颤,轻轻展开这张纸,“中学体检表可以吗?”
上面记录的血型,与当年的死者完全吻合。
这位父亲继续努力回忆着。
“对了。”他突然倾身向前,“她的脚上应该戴着银镯子,是她阿妈留下的。”
空气骤然凝固。
翻过卷宗的警员都记得,十年前那起“殉情案”的证物里,确实有这样一只银镯。当时尸体肿胀变形,镯子深深嵌进发胀的皮肉组织。所有人都以为,那是顾旎曼的遗物。
顾旎曼提过,当年周永胜跪在她面前,西裤沾满灰尘,哭着挽留。
警方无法想象那样的哭泣,但此刻他们亲眼目睹的,是一位父亲撕心裂肺、近乎失态的哭泣。
警员们别过脸去,有人红了眼眶。
早知道真相这么残忍,这位悲痛的父亲甚至希望,永远被蒙在鼓里。
……
走廊拐角的阴影里,几位警员倚着墙。
询问室里,断断续续地传来替身小姐父亲的哭声,大家不忍上前。
“现在谁杀了周永胜,我都会觉得杀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