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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前耳膜传来阿婆的声音。

“来人啊,这娃……”

身体一直浮浮沉沉的。

【宿主……】

【宿、宿主……】

仿佛一直在连结一样。

祈景头疼的一直在哭,他自己觉得好吵好吵,眼尾都泛了一层的红。

直到听到一道沉稳的声线。

“他多大了?”

有消毒水的味道传到鼻腔里,有另外一道声音在回复。

“这还得问当地的村民,我是来支援的医生,我也不清楚。”

祈景觉得眼皮好重,他怎么也睁不开,直到下巴被很用力地扣住,口腔被弄开了。

“不过倒是也可以看看牙齿,唔……”

驻地医生道:“不大,也就是十三四的样子,不超过是十六。”

很痛。

捏的痛。

“他不舒服,别看了。”

另一道温文尔雅的嗓音响起。

医生松开了手,发现了少年脸上留下来的指印,愣了下,“这小孩有荨麻疹么……”

“皮肤太脆弱了。”

祈景感觉血管被抽出来一根针,疼得哼了下,医生回头看了下。

“小朋友?醒醒?”

还是没睁开眼皮。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外头的声音似乎被什么隔绝了,有另外的人过来。

“薄总,问清楚了,这孩子好像是……村上一户搭伙夫妻捡回来的,房子冲塌了,也不知道那对夫妻活了没有,估计半年后才能统计出来。”

“村里人说是家里死绝了。”

祈景不知道自己躺在车里,空调让他的体温没有那么热,身上盖了薄的毯子。

头没有那么疼了。

他很费力地想要睁开眼睛。

就在这时。

那道沉稳的声音又响起了,语气很平和。

“是没人要的么?”

祈景接收信息的反应很慢,眼皮睁开的力气一下子消失了,巨大的恐慌淹没了过来。

他仿佛喘不过气了。

“应该是,可能会送到市里的福利院,不过不知道那边年龄大的收不收?”

助理当然也想这个孩子有个好归宿,薄总是个好人,基本上愿意出手就可以解决后续的问题。

“那需要我现在去联系那边的机构么……”

“不用。”

薄承彦手指在膝上轻轻地敲了下,垂眸看着哭红了眼睛的小孩,“没人要的话……”

*

时间一晃过去几年,同样是在车里。

昔日的少年抽条长大,已经大了好几圈,但还是要窝在薄承彦怀里。

祈景想起来一些事,他被带走做了很长时间的心理治疗,那段时间他不会走路。

因为被脚踝被栓了很久的铁链,磕磕绊绊地容易摔。

营养不良,又瘦又小的。

原来他是抱过他很久的。

仿佛说得通了,祈景从来就没有经历过偶像剧里的“公主抱”,他一直都是手托法的“婴儿抱”。

是到了锦江别苑之后,他被治疗好了之后,才不再抱了。

薄承彦蹙着眉,掌心还捏着怀里人的腕骨,他下颌很是冷硬,但说出来的话又很温和。

“和我说说话好不好?”

“理理我。”

翻来覆去的询问。

仿佛回到了两年前,祈景面庞干净又单纯,只会望着你,偶尔愿意说几句。

最主动的动作是勾你的手指。

很拘谨。

回握都会吓到他。

“好。”

很闷的嗓音。

薄承彦很难形容这是什么感觉,仿佛一块重石一下子落了地,他确实想过很糟糕的可能性。

会不会原来做的心理疏导全部无效了。

他很有可能又开始封闭了。

“为什么不高兴?”

祈景感觉自己的腰被轻轻的带了下,后颈被提了起来,他下巴微微抬着,有点轻微的茫然。

“告诉我好不好?”

薄承彦心里高悬着达摩克里斯之剑,尽可能维持着冷静自持的模样。

“我好像想起来一点点。”

薄承彦眼眸低垂着,少年腰后的手臂肌肉绷紧了,青筋很是明显。

好似用力一下,腰都可以勒断。

“嗯。”

当初的治疗方式有催眠的步骤,是让他忘记一些痛苦的图像和声音。

薄承彦始终神色不变,压着情绪聆听,他并不想知道为什么少年会忘记他把他带过来的那段记忆。

是不愿意么?

那也晚了。

祈景又抬手去撑着对方的肩头,不高兴地道,“嗯……抱得太紧了……”

那个力道瞬间松开。

男人黑沉的眼眸看了过来,几乎没什么犹豫,“对不起。”

祈景愣了下,他有时候会觉得薄承彦这种有礼节的样子很奇怪,像是压抑着什么。

他以前也说过不要抱得太用力。

可是好像对方还是不怎么能控制得住。

少年其实没有想什么,这是一种微妙的情绪变化,他只是急切地想要知道另外一件事。

“我是别人送给你的吗?”

语气闷闷的。

空气中微微的压迫感一瞬间消失了。

“不是。”

祈景垂着眼皮,垂着的手指微微蜷着,很是困惑地道,“不……不是?”

少年肩背很薄,坐直有种认真感,他仿佛又精神了点,“我不是被人送过来的?”

父母是亲情最初的具象词,祈景遗忘了很多痛苦的回忆,甚至忘记了自己大山里的弟弟的名字,但是他还是“阿爸阿妈”这个称呼。

传统东亚家庭中,在全年龄段中,基本都有求之不得的遗憾。

而有一半都要归结于原生家庭。

祈景当时见到那副场景后,是真的呼吸不上来,他被抛弃了太多次,难以抑制地代入了自己。

“我这里的父母……没有不要我?”

语调甚至有些上扬。

996其实并没有传输过他这里的人物信息,祈景并不知道自己是身穿的,懵懂的以为有亲情。

但又害怕自己像是那个女孩一样。

被送走的。

被抛弃的。

都不要了的。

说到底他对于父母的理解只有一个名词,但仍然不能阻挡那种深层次的空缺。

薄承彦从始自终都捏着人的腕骨,他察觉到了怀里人语气的期待感,他对自己的道德感还是高估了。

因为他没有半分犹豫就对人说,“没有父母,小景,我说过的。”

“他们不在了,死在了洪灾里。”

“是我,我一见到你,就想带走。”

祈景的情绪还没有起来,就被直接地引到了另外一个方向。

薄承彦意识到了自己的行为在走向失控,他无法忍受祈景走在他没有规划好的路线、遇见他没有调查过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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