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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神策府内。

恢弘的大殿阒然肃杀, 老护珠人战战兢兢地束着手,等待神策将军阅读完报告。

他年迈的脸上满是汗水,显而易见的敬重与胆怯沉在眼底。

按照惯例, 他本不该站在这里直面将军的威严, 但现在持明内部的人事情况相当严峻。龙师锒铛入狱,唯一能说话的澄羊正闭门思过,早些时候还在鳞渊境安排持明族内事宜的龙尊,眼下却不见了,

想到这个, 老护珠人的牙微微咬紧,不由得气结。

什么时候消失不好, 偏在建木有异常的时候不见龙影, 丹枫这样擅离职守,还是一如既往的我行我素!

他要弹劾, 狠狠弹劾!

他正愤慨着,旁边忽然传来一道苦恼的女声,老护珠人一惊,直到对方说话,他才察觉柱子后有人。

一架轮椅从高大的擎柱后滑出, 是月御。

月御伤势还没好全,下地行走倒是没问题,但丹鼎司的丹士生怕她伤了刚接回去的骨头, 非推着轮椅小车追着上蹿下跳的月御将军跑, 颇有一种拼命恳求以死相逼的架势。

好在, 月御不在意自己多了个代步工具,使起轮椅来,简直健步如飞。

她英气的细眉紧锁, 透过神策府澄明高大的穹顶天窗,望向遥远云端的巨木。

“说实话,你这报告送来的也忒晚了。”她朝窗外努努嘴,“那家伙可是恨不得全罗浮都知道,自己开花了。”

老护珠人循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登时惊愕了。

罗浮的晴空一望无垠,丝缕苍白的云卷悬挂天际,然而,先前还如洗的碧空已然飘满絮状的淡粉色花瓣,它们形状并不规则,像燃烧着的火屑,在离地百米左右的高处分解、熔散,如同一场倾盆而下的细雨,带着梦幻又壮丽的色彩。

隐隐的,通过送风管道,神策府中弥漫着浅淡的清甜。

很快,一位位来自各洞天的地衡司职员前来报告,声称建木的花雨令空气中的不知名物质浓度升高,询问是否需要针对此事采取应急措施。

“现在各地有出现恶劣的负面影响吗?”景元斟酌着报告,问。

地衡司职员站在阶下,摇头:“暂时没有,只是普遍民众反映,称……”

“嗯?”

“称突觉怠惰、无心工作。”

景元果然如此地叹了口气。

他从谈判时就知道罗浮与建木想寻求共生之道会是无比艰难、需要付诸大量努力的事,也提前做好了未来会面对无数棘手问题的心理准备,但真碰上了,依旧头疼。

一旁的月御倒是笑得出来,“这建木,该不会是嫌平日放假太少了吧?”

景元思忖片刻:“通知民众不要惊慌,尽量减少外出,非职能部门除少数值守人员外一律休假,尤其是丹鼎司,云骑会以最快速度化解此次建木之灾。”

“是。”地衡司职员退了下去。

景元将报告放在桌上,走到刻有仙舟联盟图徽的屏风后,眺望远处的建木。

庞大的树冠遮天蔽日,在太阳的晖光下泛着微粉的色泽,明丽又鲜亮,空气中弥散着光点,即便相隔几个洞天,有了一定程度的稀释,长乐天依旧笼罩在这奇幻的雾气里。

“早知道,今早把元帅留下好了,她走那么快,没机会见识这幅奇景。”月御唏嘘道。

“见识了也未必是好事……”景元感慨一句,看向底下站着的老护珠人,“饮月君呢?”

老护珠人一顿,“龙尊他不在族内。”

景元:“……”

老护珠人小心翼翼地觑着景元的脸,见对方神色连连变换,心里正纳闷,只听景元道:“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继续记录建木的异动,有情况第一时间汇报。”

他一头雾水地告退了,出门时,还在琢磨景元唇畔那缕苦恼又无奈的笑。

神策将军看起来一下就不担心建木的事了,真是奇怪。

待老护珠人走后,月御道:“对了,我听丹鼎司的人说怀炎的徒弟醒了,就今早的事,你不去看看?他是你的旧友吧。”

景元的金眸泛起柔和的光,眉眼微垂,抚摸了下案卷上的纸张,“我刚打算去。”

“去吧去吧,我去你后院逗会那只小狸奴。”月御摇着轮椅,轻快地笑着消失在大殿外。

景元扬声:“你少喂它点东西。”

“知道啦~”

飒爽的女声从外间飘来。

景元又处理了会政务,将最近积攒的文件全部批复,过了半个系统时,才出发前往丹鼎司,一出门,空旷的甬道前,一道霜雪般凌厉的身影竖立着,见他来了,夺目的红瞳瞥来。

“师父。”他下意识道。

镜流的脸色冷峭,没有一丝温度,如往常般微微颔首,倩影锋直,如一线凝缩的月光。

二人隔着一臂距离,慢慢走出神策府。

气氛有些冷寂,但并不尴尬,他已习惯了与镜流共享这心照不宣的寂静和默契,这让他不禁想起过去。

他的师父如天边不可采撷的月光,清冷而威严,除了在传授他武艺与经验时多加指点外,即便同为云上五骁,也没有更亲近的交流。

二人的目的地是一致的。

下了星槎,漫步于波月古海岸边的木质栈道,吱呀的声响成了二人间唯一的配乐,脚步声一轻一重,在古海潮声的衬托下沉闷而鲜明。

正当景元以为镜流会一直保持缄默到这段路程尽头时,对方忽然道:

“我已与元帅谈过,她同意了我的请求。”

景元瞳孔一缩,步伐有了片刻滞缓。

清冷的女声继续:“等建木的事情彻底走上正轨,我会离开罗浮一段时间,以平众怨。”

“……”

景元看向波光粼粼的海面,身形依旧挺拔,只是肩膀微微一沉,“罗浮局势动荡,离开这里也好,免得日后落人口舌。”

“建木生发一事无形中改变了元帅的考量,放在以往,她绝不会对此事多加思虑。”

镜流一哂,“倒算是因祸得福。”

景元跟在镜流身后,轻铠在行走时会发出不算明显的金属摩擦声,冷冽、令人胆寒,他注视着镜流的背影,在即将到达丹鼎司门口时,终于开了口。

“师父……你还会回来吗?”

镜流停下,瞥他一眼。

景元不由得紧张,如同少时被师父查问功课。

不久后,镜流才开口:

“回。”

她声线冷淡,单字落下,如月光飞溅。

或许是阳光的照拂,也可能是错觉,景元的金眸亮了一瞬。

“元帅担心建木反悔,罗浮只有一位将军坐镇远远不够,她同样没有追究白珩的‘死而复生’,毕竟仙舟的内乱比起那家伙来说,简直无关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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