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袋,手上全是冻疮。还有那碗傻子给他端来的自己的面,寡淡冷稠,根本无法下口。
常舟俞微沉着脸,看着孙桂娟。
孙桂娟仍在喋喋不休:“他昨天晚上一晚上没回来!前几天,有一晚也没回来。我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她作势就要起身去找人:“我要去看看,是哪家人敢这么做。骗傻子。镇上谁不知道阿傻是我养大的?”
“他肯定是去找那个巷子里那个卖肉男了。”树下乘凉的妇女对两人说。她没有见过常舟俞,常舟俞模样俊俏,她只当他是刚从城里回来的。她万没有把眼前这个少年和她想象中的那个涂着艳俗口红、戴着女士假发的卖肉男联想到一起。她说:“孙姐,你还是别管大傻子了。说不定大傻子早就已经染了一身脏病。以前只是笨点,还没关系,现在和男人搅到一起去了,你不怕他把脏病带回来啊。”
孙桂娟听了进去,有些迟疑,忿忿道:“阿傻懂什么。”
“男人,哪有什么懂不懂。”那人继续说,“有个洞能插就行啦。”
孙桂娟嫌恶地皱了皱眉,到底没再试图去找傻子了。
常舟俞暗暗咬着牙,扭出一丝笑,说:“阿姨。那,我先回去了。”说罢,他掉头就走。有那么一瞬间,他几乎无法遏制自己的怒火,他想撕烂这些人的嘴。
那时伍斐芝向他提及过,傻子在外面总遭人非议,但伍斐芝言辞实在委婉,常舟俞没有想到,这些人居然这么说傻子,这么议论傻子!光明正大到了这种地步!
他强忍着愤怒和不安,穿街走巷地找人。
他没能找到傻子。在这一刻,他突然发现,他对傻子有多么的不了解。
他恍然惊觉,原来如果傻子不来找自己,他是找不到傻子的。
这时,常舟俞蓦地想起,他出门前特意没有锁门,说不定傻子已经去找他了。他隐隐期盼着,傻子现在就在他家。于是他连忙往家里赶。他脑海里是傻子呆站在屋里,等他的场景,一时脚步匆匆。
远远的,他瞧见家里的门是微敞着的。常舟俞心里一喜,疾步走过去,手指颤抖地推开门。
门被推开了。
齐望锐的脸出现在他的眼前,犹如当头一棒。常舟俞的面色仓惨下来。
“行啊,看来你挺喜欢他的。”齐望锐说,“出门找他了?”他瞥了眼常舟俞收拾好的行李,说:“啧,要私奔呢?”
齐望锐微笑:“昨天你们不是挺厉害的吗?怎么,今天就要跑了。”
常舟俞说:“他人呢?”
齐望锐说:“死了呗。”
常舟俞说:“你骗我。”
齐望锐阴阴地笑:“我已经警告过你了。你看上去怎么好像接受不了。”
常舟俞往后退了一步,说:“我不信。你吸毒吸坏了脑子,你在胡说八道。”
“是吗?”齐望锐冷笑,“你脸上的表情可不像在说——你不信。”他轻巧地说:“这路上监控都没有一个的小镇,我半夜想弄死一个人,还不容易?”
“不可能的。”常舟俞说。
“你想听听傻子是怎么死的吗?”齐望锐盯着常舟俞脸上越来越痛苦的表情,越说越兴奋,“我找了两个人,先用袋子蒙住他,打晕了他,然后再把他和石头绑到了一起,‘碰咚’就沉进了河里。喏,就是镇上那条河。”
常舟俞双目赤红地说:“你骗我。”
齐望锐轻描淡写道:“一晚上过去,应该……活不了吧。”说完,他噗嗤笑了一声。
常舟俞不停地重复:“你骗我,你骗我。”
“我告诉你。常舟俞。”齐望锐听得不耐烦,语气一沉,道,“我齐望锐说到做到,我说要弄死那个傻子,我就一定会弄死他。就凭他,还敢打我?不自量力。他要找死,我当然……”
常舟俞捂住耳朵,忽然尖叫了一声。
他猛地撞门而出。他一直疾奔,直到即将跑到镇上那条唯一的河边。他望着眼前平静的河面,脚步蓦地放缓,一步,又一步,缓慢地走了过去。
常舟俞从未这样认真地打量这条河。
河水呈清透的浅碧色。河面上漂浮着浮萍,浮萍颜色红艳,就像一片片浮在水面上的血迹。常舟俞想,这就是傻子每天都要经过的那条河。傻子从废品站出来,路过这条河,来找他。
如果傻子没有出事,早就来找他了。在没等到傻子时,常舟俞其实就猜到了这点。他侥幸地幻想着任何一个有可能的意外事故,唯独不敢想,傻子是真的出事了。
他什么都准备好了。无论他们去到新的城市后,过得有多艰难,他都不会放弃傻子。他再也不会推开傻子,再也不会不理傻子。冬天,他就要给傻子买厚厚的棉袄,买毛茸茸的新手套,买好多好多暖宝宝,傻子以后再也不会生冻疮,再也不会感到冷。夏天,他就要给傻子做西瓜沙冰,他们一起洗澡,他们会光着身子在凉席上睡觉,傻子会不嫌热地抱他。夏天再热,都不会抵得过他们的情热。他还要给傻子灌冰啤酒,看看傻子喝醉了是什么模样。
他们不图富贵,就开个简陋的小卖部,卖沙冰,卖零食,卖煮丸子。
他们或许只能在狭小廉价的出租屋内交缠相拥,但他们在一起,这就已经足够了。
可他唯一想要与之共赴未来的人,就沉在这条河里。
常舟俞想,是他害了傻子。
一直以来,他都在推开傻子。他居然还那样骂过傻子。听听那些人说的话啊,多刺耳。而他居然骂过傻子。他怎么能?
他永远在等,等傻子过来找他,等自己无法自已的喜欢。而傻子,永远在奔向他,背着那些诋毁和唾弃。
傻子拯救了他,给了他希望,给了他新的家。可他给了傻子什么?他回馈傻子的,是数不清的谣言,和永远沉没河底的死亡。
常舟俞从来没有这么后悔过。他不后悔和傻子的相识。他只是在想,如果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就让傻子进屋。如果在他意识到自己喜欢傻子的时候,他就勇敢地承认他们之间的感情。他们是不是早就在一起了。他们是不是已经离开这里了。
他的懦弱毁了他自己,也毁了傻子。
总是傻子来找他,他没有去找过傻子。
只这一次。
既然如此,他该陪他。他应该陪他。
他从来没有像这一刻坚定,他要去找他。
常舟俞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
那些河水从四面八方涌入他的口鼻,淹没了他的知觉。
常舟俞看见傻子在水下,呆呆地看着自己,好像他们第一次见面时那样。常舟俞滚烫的眼泪混进了河水,趋于冰冷。
他沉下去,抱住了那个人,永远。
第54章
常舟俞听到耳边响起了细微的走